“等等!别过来!”方俞沙哑着吼道。
然而根本来不及——
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年轻特警踩着土坡刚往前一步,忽然脚下一栽,紧接着炽热的巨浪迅速扩散,头顶的沙砾碎石如同沙尘暴纷纷坠落,浓烟滚滚,铺天盖地。
是埋伏在这的地雷!!
混乱之中陆鸣没顾上其他事,往前一扑抓住了最前面特警的手,在触碰的一瞬间他整个人一僵——那已经是一只断掉的手臂,而人身已经完全不见踪影!
数秒后烟尘散去,坑洼不平的沙土地被从高处塌下来的石块埋没,唯一亮着的灯倏然灭了。迟钝的剧痛贯穿五脏六腑,方俞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却发现边啸已经趁着这个时机跑了,只剩下他和一群特警以及王闵然面面相觑。
“人呢?!他人呢?”人群当中有人呼喊,扒拉着废墟把看上去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特警拉了出来。
“哎,小心!”
方俞刚一回头,就被一只手拽着肩膀往旁边翻了过去,随后他原来的位置塌下来一大段通风管!
陆鸣斜侧着身体将他拉到一旁,这才放开他,低下头打量了一下他锁骨窝的血迹,“你……你还好吧?”
方俞下意识推开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面跟着的特警有好几个忙着把伤员送出去,剩下的拿着手电筒和仪器勘测着是否还有其他埋伏着的地雷,尝试跟指挥中心联系确认下一步动向,谁也没在乎这边在干什么。
“方俞。”王闵然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满地泥土走上前,深深凝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用中文轻声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方俞发着抖垂下枪口,格外清晰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胸膛,所有迟到的愤懑,积累数年的不甘,以及如今的失望同时积郁在心口,喉咙像是被什么堵塞似的无法开口。
陆鸣望着他泛红的眼睛,刚想过去就被王闵然抢先了一步。
“当年是我选错人了,”王闵然又往前靠近了一点,右手拿着的手铐在灯光下发出咣啷声响,“我以为你会……”
一阵又一阵酸涩涌上心头,方俞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是你亲自选择的我,也是你主动放弃的我。”
“放屁!”王闵然眼睛瞪得浑圆,“你不知道我当时废了多大的功夫,调度多少警力搜寻漫山遍野,就为了找到一点你的踪迹!你自己倒好,跟着那毒贩就跑了!你他妈到底还记得多少自己的身份!我看你是卧底久了假戏真做!”
“身份?谁记得?!谁在乎?你在乎吗?”方俞沙哑着吼道,“要是你在乎,也不会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
陆鸣心头一紧,视线落到了方俞身上。
“而选择跟毒枭沆瀣一气。”方俞缓缓开口,刻意提高了声音。
旁边低着头勘测的特警抬起头,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聚焦。
站在洞口外围的安宁紧蹙眉头,没再往前走。
王闵然眼底浮现出讥笑,“空口无凭,你有证据吗?”
“有。”方俞深吸一口气,右手紧紧攥住了枪托,“五年前的中菲联合缉毒行动计划缜密细致,因为事关国际安危,那次行动的内容完全是私下商定的,专案组成员甚至到了现场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东南亚大毒贩……所以几乎不可能存在泄密的情况,除非这个人——就是制定计划的主体。”
王闵然反手扭住他的胳膊,被对方用枪托砸开,方俞唰的一下抬起枪口,拇指拨动了保险栓,“别靠近我!”
“高城早就料到了自己能带人提前逃走,因为他知道他背后有一把十分顽固的保护伞,”方俞往后退了几步,直至脊背紧贴着防空洞的墙壁,“况且菲律宾警方根本不会深究这件事,他们只在乎把毒贩赶出自己的国家,对吧?”
“你污蔑!我堂堂正正,几十年来立功过多少次!我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跟那帮鬼佬混在一起干什么?!”王闵然声线凌厉,抬手指挥身后的警察,“给我把他扣住!”
陆鸣悄然挪到了方俞身边,远远地观望着逐渐暴躁的王闵然。
“我说了别靠近我!!”方俞朝泡沫箱开了一枪,箱盖顿时四分五裂,里面包装规整的白粉掉落在地板上,“如果这些都不算证据,那这是什么——”
王闵然脸色陡然一变。
“这是什么?!”方俞尾音变了调,脸色也变得十分苍白,“在中环港口的时候,你们应该缴获了不少弥勒没来得及带走的货……凡是警方经手收缴的毒品都会被标上类别,负责人,日期以及警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