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行说:“我们没办法攻击那些影子,一路冲到尽头就行,人多人少,其实没差别。”
这是实话。
沈婵是心理系的学生,对自己的症状最有考量,闻言迟疑几秒,点点头。
她留在这里,反而会让队友们担心。
白霜行顿了顿,抬眼望向季风临:“还有你——”
“我没事。”
对方笑笑:“走吧。”
夜色已深,长廊中暗影浮动,密密麻麻,不留给人通过的空隙。
到了这种时候,白霜行仍在苦中作乐地想:
还好他们中间没有密集恐惧症患者,否则见到这一簇簇的漆黑影子,大概会当场昏厥。
倒计时,还有三分钟。
白霜行没再犹豫,快步向前。
当身体触及到第一道影子,视觉与听觉都在顷刻之间发生变化——
眼前的景物迅速扭曲,变成一团团浑浊的漩涡,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与此同时,耳边的絮语音量加大,渐渐地,沦为声嘶力竭的尖叫。
“不检点!荡妇!丢人!”
“看她平常端着架子,私底下,还不是这副德行。”
“活该!”
她很想反驳,实事根本不是那样,在一阵阵尖锐的嘶嚎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无法反驳,也无法反抗,只能咬紧牙关埋头前行,就像当初的梁玉一样。
不知道是五楼的影响,还是精神分裂症的作用,没过一会儿,这些声音有了变化。
“白霜行,怪人。”
“你为什么不能变得更优秀?为什么不能让爸爸回家?我生你养你,有什么用?”
“活着多没意义,没人在乎你,好可怜。”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咆哮着的男人,哭泣着的女人,嬉笑着的幼童,种种零散的嗓音汇集在一起,如同古怪绵长、起伏不定的曲调。
调子不断升高,掺杂着喑哑狂乱的笑——
忽然,有人隔着袖子,握住她手腕。
白霜行猛然回神。
血雾太浓,她看不清身前那人的背影,只见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
季风临轻声问:“还好吗?”
“嗯。”
白霜行:“你呢?”
对方很低地笑了一下,答非所问。
季风临说:“快到了。”
身边的人影仍在大张着嘴,漆黑的空洞好似深渊,从中溢出不堪入耳的词句。
白霜行凝神望去,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走廊尽头。
这里临近梁玉的办公室,汇聚了最多的恶意,因此,也最为黑暗阴森。
密集的影子快要凝成一堵厚重围墙,毫无征兆地,季风临忽然回头,垂眸看她一眼。
“白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