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嫔奋力挣扎,娇养的指甲挠破了领头太监的手臂。她发髻凌乱,扒着井沿摇头呜咽。
太监摸了摸她漂亮的手,怜惜地叫人搬起石头。
只听“扑通”一声,惊飞了朱墙枝头的鸟。
***
咸德帝躺在马车里,李建恒跪在一旁端着药碗。
咸德帝气若游丝,连咳都咳不起来了。他冲李建恒招手,李建恒赶忙搁下药碗,膝行过去,说:“皇兄,皇兄感觉好些了?”
咸德帝搭着李建恒的手背,费力地说:“建恒。”
“臣弟在。”李建恒又哭起来,他说,“臣弟在这里。”
“先帝晚年,受人掣肘。彼时的东宫太子乃是皇长兄,朕……”咸德帝看着他,“朕与你一样,也是闲王。世事难料,最终这江山社稷,却落到了朕这里。可朕继位以来,备受牵制。一举一动,犹如幕前傀儡。母后让朕笑,朕便要笑,母后让朕死,朕如今,便也该死了。”
李建恒泣不成声。
咸德帝说:“日后你便是这孤家寡人了。”
李建恒当即大哭,他握着咸德帝的手,求道:“皇兄!我怎么当得了?我不过是这李氏江山下的一条虫,我如何坐得起这巅峰之位?皇兄,我怕,我害怕啊。”
“你不要怕。”咸德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拽着李建恒的手,双目圆睁,“你与朕不同……外戚已败!花思谦死路一条,潘如贵也死路一条,你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太后便再无援助!从此大权归落,你就是……就是这天下的共主!朕做不到的……你可以……朕……”
咸德帝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浑身颤抖,他不肯松开李建恒,含着血说。
“绝外戚,督朝臣。花家败了,还有……还有别的……你要切记,帝王权榻,绝不允许他人酣睡!今日……救你的……明日……也能杀你!兵权如猛虎……萧……”
咸德帝呕出鲜血,李建恒惊慌失措。
“……绝不能……”咸德帝喘着息,握得李建恒生疼,“绝不能放……放阿……阿野……”
绝不能放萧驰野回离北!
纨绔也好,奇才也罢。他在,萧家才是条狗。外戚败了,边陲难道就不会拥兵自重?没了花家,谁还能牵制萧家!萧驰野既然有如此心性,可以整整五年忍而不发,默不作声地把禁军化腐朽为神奇,那再给他五年,让他回了离北……岂不成了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