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青山踏入院中,已近正午。
他一身绛紫官服,胸前麒麟闪耀夺目,玉带轻垂,显然是下了朝便迫不及待径直赶来。
这般打扮,前堂根本不敢阻拦。
两个小厮紧随其后,撞进我抬头观望的视线,神情局促。
“姑娘,大将军来了……”
他会来,我并不意外。心头的异样早有预示,越来越明显的悸动,几乎要按捺不住的欣喜,若不做些什么分神,会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挥了挥手,小厮逃命似的躲了。
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洒落如细碎的金箔。
一阵风将淡淡的药草香气铺满院落,令人心旷神怡。
目光交汇,他怔愣驻足,远远地望着我,似有千言万语。
想来这些日子于他并不好过,眉目间难掩憔悴。
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院中所有的目光。
正在田中忙碌的云洲抬起头来,惊喜地扔下手里的小铲,高声唤道:“义父!”
盛青山被他唤回神来,笑着向他张开双臂。
药田不平,云洲心急,跌跌撞撞。
眼看着就要摔着,被盛青山及时接住,高高抱起:“云洲。”
相见的喜悦瞬间感染了整个院落。
我本犹豫要怎样开腔,但见眼前,似乎也不急着去问什么。缓缓走向他。
“他脚上有泥,莫脏了你的官服。”我伸手挡住云洲因为兴奋乱蹬的小脚,语气如常,仿佛岁月静好,什么也未发生过一般,“快将他放下。”
盛青山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我,眼中的浓情几近满溢,匀了两息,才在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宠溺地说道:“无妨。”
“义父!我好想你!”云洲抱着盛青山的脖子撒娇,两脚随即盘上对方的后背。
我连忙用手隔开,果不其然,手背立刻沾上泥痕。
掌心无意间触碰到盛青山的背脊。
感受到他不自然地僵硬,我低声询问:“有伤?”
“无妨,些许轻伤。”他不以为意,反来宽慰我,“不必担心。”
胸口难以抑制的悸动让呼吸都灼热了几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错开视线,脱口而出:“谁要担心。”
“义父。”这时,雨眠也从药田边走了过来,乖巧地站在我身边。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仰望着他,闪烁着好奇与敬仰。
盛青山蹲下身,怜爱地抚摸雨眠的发丝,轻柔道:“雨眠长得越发像娘亲了。”言毕,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小兔,做工精湛,与他之前拿出的墨玉虎牌有异曲同工之妙。兔眼上镶嵌了红色宝石,栩栩如生,“这只小兔,雨眠可喜欢?”
雨眠两手接过,羞涩地点了点头,“喜欢。谢谢义父。”
孩子们很快将盛青山引入了房中。
说说笑笑,其乐融融,让人几乎忘了时间。
要不是何嬷嬷来问要不要多备饭菜,我竟忽略了午膳。
瞥了一眼房内,我轻轻颔首,有备无患。
何嬷嬷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才领命而去。
盛青山去上朝,身边带有随从侍卫,皆在回春堂外等候。
从前为了行动方便,他都会在车上备上一身常服。官服多有忌讳,我走出院外,正要差人去取。
却见一辆熟悉的马车急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