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正色道:“我舅舅的事情,简哥哥你知道多少?”
裴行简道:“此事我也只是听说,之前传来京中的军报说是辽东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刘益被北庭平章洪宝宝所杀,朵颜三卫叛乱,重新投靠蒙古,依附鞑靼。此事本不是什么大事,因为朵颜三卫一贯是墙头草,左右摇摆,鞑靼则非我族类,皆是些出尔反尔之徒,因此洪宝宝一事不算大事。
但此事坏就坏在辽东传闻你舅舅与洪宝宝素来交情深厚,瓜田李下,你舅舅又追击朵颜三卫,在断头山遭遇虏兵伏击,几乎全军覆没,无论是不是洪宝宝暗中布局,你舅舅很难脱得了干系。
即便蔡将军战死沙场,京中派人将蔡将军的棺椁送回,可是此事几日后被人挖了出来,朝中有人参蔡将军故意与敌军勾结,消耗军队主力,恐有通敌卖国的嫌疑,此事便被陛下重视,如今发展到这个地步,任谁都始料未及。”
苏沅抓住重点,“谁参的?”
“御史兼山东按察使,陈英。”
苏沅道:“我记得御史陈英与蓝珏大将军交好,当时立太子时是与厉王党极为不对付的,可我舅舅一贯是中立作风,从未依附过任何党派,也未参与过任何党争,更是从未得罪过蓝珏党,就算是伺机报复也寻不到他身上,为何他们突然盯上了我舅舅?”
魏灵枢道:“你怎么就如此确认是党争?而非你舅舅此事当真有错
?裴行简不是说了,你舅舅与洪宝宝交好,洪宝宝是谁?那可是昔日的北廷汉相,此人怎会甘心当一个小小的平章知事?”
苏沅道:“若当真是我舅舅勾结鞑靼,那为何他却不知自保,竟让自己惨死在这场战役中呢?若真论起来,恐怕勾结鞑靼的另有其人,如今却拉我舅舅当替死鬼罢了!”
裴行简道:“此事并非没有可能,但是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了,若想翻案,难上加难!”
魏灵枢道:“苏沅,如今陛下已有决断,你在纠结什么?你以为你一个女子当真能翻了天去?蔡府如今上下的罪责是板上钉钉的,你别没事找事,赶紧回杨陵苏府,别在京城折腾了。”
苏沅并不理会魏灵枢的讽刺,只是看着裴行简道:“其实目前的关键点在洪宝宝身上,若是能寻得他的踪迹,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便能知晓此事的全貌,对不对?”
裴行简蹙了蹙眉,“沅沅,其实灵枢说的并无道理,你如今一个女子,即便是想翻案,也做不了什么!陛下一定会给蔡府公平的决断,如今你……”
苏沅目光微收,“简哥哥认为此事是蔡府的错?是我舅舅的错?”
裴行简不语,他明白党争的残酷,皇权的残酷,这些残酷从来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若是没有足够的人脉、机遇、智计,很难在九死一生的局面中存活下来。
如今,蔡府就陷入了这般的
局面。
魏灵枢道:“此事的真相没有人知道,除非你能跑到辽东将此事还原,你说的倒是简单,找到洪宝宝然后就能获得真相了?洪宝宝如今在鞑靼腹地,难不成你还要去鞑靼不成?!”
苏沅道:“魏灵枢,你听说过死人会说话吗?”
魏灵枢一骇,“你说什么鬼话呢?死人会说话,猪都能上天!”
苏沅冷然道:“你既然不知道,那便闭嘴!”
裴行简又一次问道:“沅沅,为何你这次只身上京?是苏府出了什么事吗?”
苏沅轻笑一声,“没什么事,不过是听闻舅舅的事情,我自个想来京中看看罢了。”
裴行简瞧着苏沅如此,心中忽有一丝不适,他总觉得苏沅似乎隐瞒了什么,“沅沅,要不然你随我住到裴府吧,你一个女子只身在外面总归是不安全的。”
“不必了,我自小便和舅舅在边疆风餐露宿,并无什么不安全,今日的事情还得多谢裴公子和魏公子,时间有些晚了,还请二位回去吧。”
裴行简和魏灵枢被赶出鹤鸣楼的时候,裴行简还有些怔愣,“沅沅是不是生气了?”
魏灵枢瞥了一眼裴行简,“这你都看不出来?你以前是一点都没瞧见过她生气?”
裴行简往前走道:“我之前从未见过,她以前,很是乖巧,对谁都是,我们二人从未置过气。”
魏灵枢懒洋洋道:“查查她为何来京,这才是要紧事。”
裴行简道:“查了,
不过探子什么都查不到,似乎有人在刻意隐瞒什么。”
“你裴家都查不到的东西,苏沅那女人又不说,怕是旁人更难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