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大方方展开双臂,任燕迟看。那属于陆拾遗的玉佩坠在腰间,竟被一身月白长袍衬的黯然失色,燕迟目光仅从上面蜻蜓点水般轻轻一掠,便又很快挪开。
他盯着季怀真身前的狼牙看。
季怀真朝他身后一瞧,见其余三位弓箭手各个肩膀壮硕,手臂结实,故意道:“看我干什么,看箭靶才是,我看那些人不比你差,可别输了丢人。”
燕迟心猿意马地回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把头一低,小声道:“不会输的。”
“哦?我看未必。”
季怀真看着燕迟,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暧昧耳语道:“不如来打个赌,若我输了,今天大人我任让你为所欲为,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惩罚怎么样?”
燕迟瞪他一眼,脸又红了:“你想得美,我看于你来说,这是奖励才对。”
“难道于你来说不是奖励?”季怀真威胁他,“你可想好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燕迟果然不经激,不服气道:“赌就赌,你别后悔就成,睁眼看好了。”
他背起弓,转身要走,季怀真突然又懒洋洋地把人一喊:“站住,东西忘了。”
燕迟茫然回头。
他怎么不记得有东西落在季怀真手里?
季怀真作势往他左侧一扔,燕迟下意识抬手去接,却接了个空,这才意识对方在逗他,什么都没丢过来。见燕迟一脸茫然,季怀真故技重施,又往右扔,谁知这小子上了次当还不长记性,竟又立刻抬手。
这下季怀真笑得直不起腰。
燕迟微微恼怒道:“别闹了。”
“接好了。”季怀真笑容顿收,一脸正色认真,作势要抛东西给他。
燕迟左右为难,怕他又骗自己,拿不准主意,手臂要抬不抬的,然而就在这时,季怀真握成拳的右手平举在燕迟面前。
他掌心朝上,五根手指依次展开,一枚和田玉籽料夔龙纹扳指躺在他掌心。
燕迟霎时间愣住了。
那扳指反射着光,几乎要刺的人眼睛痛,若仔细看去,扳指内壁上被人以刻刀敷衍几笔,是季怀真四处留情的罪证。
罪魁祸首笑着道:“物归原主。”
他拉过燕迟的手,也不管对方是否情愿,二话不说就给他戴上。
“怎么不说话?高兴傻了不成?这扳指你戴好,若再丢了,我可真要生气了。”
燕迟怔怔地摸着那扳指,直到身后有人来喊,他才抬头,将季怀真看上一眼,又一眼,似是有话要说,然而那跟来的夷戎人不住催促,燕迟又看季怀真一眼,这才走了。
四名弓箭手就位,燕迟排在最后。
其余三人很快射完,皆是一箭干脆利落,穿过草球直中靶心,等到了燕迟,这小子却跟误入此地的傻子似的,弓也不举,只一手摸着扳指,满脸懵懂。
助兴用的鼓声越发密集,如催促般,又如心跳。
燕迟如梦初醒,下意识抬头,竟又找起季怀真的身影,他又将人看了一眼,又一眼,继而回头将弓弦拉成满月,可心却静不下来。
他的心跳得比鼓响。
弓弦猛地一松,利箭破空之声紧随而至,箭靶不住晃动。
周围猛然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不少人喝起倒彩来。
季怀真笑得最响,最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