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的空白页面,许冥久久都没有回神。或许是因为这个有去无回的结局太过无声且凄凉,又或许是因为,那薄薄一本册子里包含了太多暂时无法消化的信息。各种情绪与疑问混在一起,满满地撑在脑袋里,让人一时完全理不清思绪。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声开口,语气中犹带着几分茫然:“所以,那个,到底是什么?”这并不是她最想知道的,只是她随便从脑子里的众多问号里揪出来一个,说话时也更接近于喃喃自语,并未指望有谁能够回答。正越过她肩膀探头看日记的鲸脂人倒是配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啊。”“……”许冥看它一眼,语气更加古怪,“可你不也是那个吗?”“什么那个?”鲸脂人振振有词,“我只是有点‘那个’,又不代表我看过所有的‘那个’!谁知道他们说的哪个。”旁边因为年纪问题都能没能坚持看完册子的盼盼:“……所以你们到底在说哪个?”许冥:“……”不知道啊,我说的是异化根,对门301的那个。鬼知道它说的是哪个。不过这么一通胡搅蛮缠,反倒让她逐渐冷静下来。起码现在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了——对面那个自称“许玲”的小女孩,本质就是个异化根。而且是曾被人类使用过的异化根……而使用它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的阿姨。姓许,女性,绰号叫大壮,本身是通灵体质,还有一个同样特质特殊的养女。还会和朋友搓麻将。许冥不认为世上会有另一个陌生人同时满足这些特点,而且在自己的印象里,阿姨每次来怪谈找自己时,确实总是带着个很大的包。全部对上了。现在看来,那些包里装的应该就是阿姨那时使用的根。而对门的异化根,就是在被阿姨使用的过程中逐渐产生了人格,又对“家庭”这个概念产生了执念,因此将阿姨,甚至是自己都当做了家人,并努力寻找着其他合适的家人……等等。可不是说人类是不能直接使用“根”的吗?为什么阿姨他们就可以?而且从日记的记述来看,当时并没有“规则书”这种东西,那规则书又是怎么来的?甚至连“异化根”的概念都是第一次出现,也就是说那时连基础的体系都没有?而且为什么同样是异化根,对门的小女孩就可以搞天搞地生生搓出一个怪谈,自己旁边的这个除了捏脸就只会捏脸……不不不,不对。再等等。乱了,又乱了。这样下去不行,绝对不行……许冥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将混乱的思绪全都拨到一旁,再次看向面前的手册,在心里暗暗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镇定、镇定,不要乱。这日记确实透露了很多没错,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记住自己是在干什么。首先,明确自己的目的。好好想想,我是为什么来的,我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第一,把邱雨菲从小女孩那边救出来。第二,带着她逃出去。……哦对,还要顺便带上坡海棠……但可能不带也没事?这个念头在许冥脑海里短短转了一下,很快又被抛到一边。下一步,单以这两个目的为基准,去筛选日记提供的信息。只要是这会儿派不上用场的,统统先放到一边,不论它们看着有多云山雾罩,也不论它们看着多有吸引力、多让人在意……包括但不限于关于根的部分、关于记录者身份的部分、关于那些神秘与未知的部分。还有……还有关于阿姨的那一部分。视线再次扫过面前的字句,许冥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从上面移开目光。这样一理,思路就清楚不少了。抛开所有影影绰绰的信息与疑问,整本日记中对她目的有帮助的内容,归纳下来其实就五条:第一,那个301的小女孩,也就是自称许玲的那个,畏惧感应灯。第二,小女孩平时不太会表现出太大攻击性,但在“失去”喜欢的家人后,会陷入暴走状态,变得极难应付。——此外,结合盼盼的案例,对这条似乎还能进行补充:在“寻找”家人时,小女孩貌似也会暴露出攻击性。具体的攻击手段未知,但速度很快、力气很大,有能力对猎物进行标记,而且在狩猎时极具耐心。第三,就是那个小女孩已经通过某种能力勾结……不是,联结了楼内的其他怪物,从而促成自身的强大。被它看中的人,会吸纳成为家人,并被强制变得“完美”;被它抛弃的人,则会被放逐到单元楼中,直至最后被其他怪物吞噬吸收,产生的“养分”又借由它与怪物之间的联结,回馈到它身上。嗯……在此基础上做出推测,如果能设法破除掉这种联结,是否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它?这一部分日记中没有提到,但许冥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思路。第四点,也是许冥最没把握的一点——即住在五楼的楼长,现在很可能仍以另一种形态存在着。如果设法找到许玲的“名字”并交给她,或许就能够直接解决许玲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许玲”这个名字作不作数。日记内并未直接提到这个名字,但许冥觉得,凭记录者和楼长的能力,应该不难推出这个名字才对。最后一点,则与许冥从进楼后就得到的提示遥相呼应——离开单元楼的钥匙,现在依旧只有楼长掌握,换言之,离开的线索也在五楼。想要离开,五楼必须得去。这点无法回避。那么新的问题来了。是先将邱雨菲救出来再去五楼找线索,还是自己先去五楼找线索,有苗头了再过来救雨菲?许冥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很快便下定了主意。她将本子放回金属盒内,又冲鲸脂人招了招手,直接商量起上楼的事宜。“诶……你们这就要走了吗?”盼盼看上去十分茫然,“可你们的朋友不是还在301吗?”“对哈。”鲸脂人搓了搓眉毛,若有所思地看过来,“邱雨菲那小孩没什么保命手段吧?确定不用先把她捞出来?”它虽说不是拿主意的那个,但对一些事也有自己的判断。依靠袭明那个把人藏进异空间的能力,应该是能将人偷出来的。况且……鲸脂人思索着,目光不禁扫过一旁的桌面——除了那本册子,他们还从那个金属盒里开出了一个略有破损的小手电筒,以及一小截干枯的茱萸。茱萸姑且不论,它觉着这手电总归是能派上用场的。毕竟那日记里不也说了嘛,小手电和感应灯一样,都是某个根的衍生物。而那小女孩克服不了感应灯。许冥闻言,却摇了摇头。“风险太大。”她说着,轻轻点了点桌面,“别忘了,手电应该是有两个的。”楼长助理给了田女士两个手电,盒子里却只有一个。那另一个,大概率就是在田女士前往301找名字时被带走了。而田女士那次并没有回来……这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在某些状况下,即使是拥有震慑能力的光,只怕也不能完全依赖。事实上,在逃出对面的房子时,许冥所考虑的,确实是如何利用感应灯的优势将邱雨菲捞出来。然而现在看来,风险还是太大——而且“救出来”并不是计划的终点,逃出去才是。现在邱雨菲已经被许玲当做“家人”,一旦带走只怕会引起对方的暴怒和追击,反倒不利于他们上楼继续找线索了。在加上对面房间里还有“哥哥”存在……虽然无法确定对方现在的状态,但至少目前看来,它是站在人类这边,雨菲有它照应,多少让人更安心些。“还是上楼吧。”许冥用力吐出口气,“还得确定下四楼的状况呢。”作为被小女孩催化出的怪物,却能发展到连小女孩都拿它无可奈何,可见四楼那边也是个硬茬。鲸脂人配合地点了点头,开始抓紧时间给自己重新捏脸。盼盼却露出几分迟疑,看了看封闭的房门,嘴角微动。看出她的犹疑,许冥又补充了句:“你就别出去了。少了条胳膊移动也不方便。”而且301标记猎物的方式未必只有一个指印,万一一出去又被许玲抓个正着就得不偿失了,不如留在屋里给他们做接应。“手电筒你也留着吧。”许冥想了想,又道,“四楼的人不怕光,拿了也没用。”“……”盼盼瞟了眼桌上的手电,却是默了一下。“可这东西,怪有用的吧?”虽然没仔细看日记,但从许冥二人的对话中,她也多少能猜到一些,语气因此也带上了几分古怪,“你也不怕我直接拿了就走?”“走?”许冥闻言却是一顿,“去哪里?回家吗?可你胳膊还没拿回来……你要想先回家的当然也行,这种时候当然是躲得越远越好,不过我是建议稳健为主……”顿了顿,她又指指门:“如果离开的话,记得帮我们留门就好。再就是注意安全。”盼盼:“……”“算了。”短暂的沉默后,她轻轻撇了下嘴,“那还是等你们把胳膊还我吧。”说完,就自行绕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不再说话了。搞得许冥反倒有些茫然——她本身就不太擅长应付小孩子,对于这种有点别扭的小孩,更是摸不着头。但不管怎样,达成共识了就好。小孩还挺讲义气,既然许冥已经将手电留给了她,剩下的那截茱萸,便说什么都不要了。许冥其实也摸不清这茱萸到底该怎么用,毕竟日记里只写了用处但没写用法;但想想“茱萸”这种东西本身就比较吉利,这么短短一截带着也方便,便也没客气,直接揣进了兜里。嗯,当然算借的。向田女士借的。转头又和鲸脂人商议一阵。没过多久,两人便一前一后,小心翼翼迈出了门。对面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想来是“哥哥”已经倒完垃圾,回到了家。许冥还特意留意了一下301和302的门口,想看看它是否还有给自己留什么新的信息。很可惜,一无所获。两人只能按照原计划,蹑手蹑脚地继续往楼上走。这事倒比想象得简单。一来他们已经拿到了开启楼道铁门的密码,二来,他俩的行动并不会受到特别的阻拦——坡海棠作为“报废版姐姐”,在许玲眼里估计已经等同死人了。别说上楼下楼了,哪怕它死在301门口,对方多半都不会再多看它一眼。至于许冥,她暂时并没有冒头的勇气,毕竟按照邱雨菲小说的说法,自己的地位等同于许玲的“白月光”,万一正面遇上又被认出来,搞不好对方还会发什么疯。所以她还是采取了最保守的方案。利用模拟场景,一路偷渡到楼梯上。直到穿过了拦在四楼楼梯间的大门,这才解除模拟,轻手轻脚地踏上了楼梯。
“我说大佬,你那到底什么本事啊。”鲸脂人跟着她一起上楼,边走边好奇道,“随身空间吗?”“差不多。”许冥没有多解释,保持着袭明高冷的人设。转眼就已经转过一处拐角——再往上走,就是四楼的平台。然而许冥二人,却在此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我去。”又过片刻,方听鲸脂人情不自禁地感叹出声,望着不远处的平台,怔怔出神,“虽然之前又听盼盼那小孩说过……但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只见那平台上,绵绵密密、层层叠叠,已然爬满了白色的菌丝。更有乳白色的菌伞,高高低低,长得到处都是。别说感应灯和电表箱了。就连墙壁和两边的房门,都已被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半分。同一时间。单元楼外。顾云舒安静坐在灌木丛的后面,尽管知道许冥这会儿已经不能用工牌和她联络,却还是习惯性地时不时看一眼挂着的工牌。双眼掩在树木层叠的阴影下,透出些微的不安。她的面前,是正挤作一团的小狗——当初兰铎分出了一只小小狗,作为先遣兵送进了单元楼里,剩下的则全部放在了外面。顾云舒无法和其他人联络,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只能挨个拎着后颈皮,拎到全部灌木丛的后面放着,起码不能吓到路人。她原本还担心这些小狗会乱跑,安置好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问题是——跑是不跑,但它们要打架。打架还是分级别的。两个月的和两个月的咬,四个月和四个月的撕。输了的身体会逐渐被浓密黑色包裹,直至最后化为一滩影子融入地面,并入打赢那方的影子中。而赢的那方,身体则会逐渐膨胀,直至变为更成熟的体型。顾云舒也不知道这是兰铎的指令,还是这些小狗的本能,索性也懒得管,就坐在原地,托腮看它们咬架。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的楼再看一眼工牌,面上没什么表情,旁边的冬青树,却几乎已经被揪秃。就在此时,却听一阵轰鸣声响。一辆汽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单元楼外。没过多久,又一辆车从另一个方向驶来。稳稳占据了另一个停车位。左边的车上下来的人,顾云舒刚巧认识。是安心园艺的方雪晴和凌光。右边车子上下来的两人却都十分陌生,只知道一个是留着长发的大汉,另一个则是戴着眼镜的瘦小女人。出于谨慎,顾云舒选择继续坐在原地,没有出声;另一边,方雪晴则已经冲着另外两人熟稔地打起招呼。“老田!毕姐!你们也得到消息了?”她冲着那个留着长发的大汉挥挥手。对方正是大力除草的田毅亮。田毅亮微微颔首,瞟了眼旁边古怪的单元楼,不知为何,神情透出几分异样的复杂。方雪晴没有错过他表情的变化,只当他也正因为这怪谈的棘手而苦恼,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抱起胳膊:“你们有想出该怎么进去吗?”田毅亮摇了摇头,看她一眼:“你的规则书不能用?”“不能。”方雪晴耸肩,“我只能从怪谈里面开门出来。但不能从外面开门进去。”她说着,又看了看站在田毅亮旁边的那个身材瘦小的女性:“毕姐呢?有什么法子没有?”安心园艺和大力除草的外勤人员基本都互相熟悉。因此方雪晴也很清楚,眼前的毕姐实际并不属于外勤组。因为身体原因,她一般只负责文职。但现在,田毅亮却带着她一起过来。说明这次的事件,肯定有能用上她能力的地方。不过方雪晴和她实在不熟悉,一时也想不起她到底有什么独家能力。见毕姐轻轻摇头,只得讪讪笑了下。倒是一旁的田毅亮,见状轻哼了一声。“别想了,进去的法子,我们也还在想呢。”他道,“毕老师会过来,也不是为了开门,而是为了提供保障。”“?”方雪晴好奇,旁边凌光也好奇看了过来,“什么意思?”“是这样的,我的畸变特性是‘黄鱼脑袋’。”毕姐见状,温声道,“因为听小田说,这次的怪谈能够影响人的记忆,所以才说跟过来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哦……”安心园艺的两人恍然大悟,随即轻轻点了点头。那确实是很有必要。如果一个怪谈有能力影响外部人的记忆,那毫无疑问,它的内部,肯定也有着类似的陷阱设置。而针对记忆方面的影响,能够手动创造锚点的“黄鱼脑袋”确实能起到不小的作用。“针对记忆的影响的确很棘手。”凌光深以为然地点头,明显是想起了某些糟糕的经历,“单纯的扭曲还好,只要细心,总能找到突破点。就怕那种直接抹除记忆的,让人连相应的对策都想不起来,无从着手,最是麻烦。”“最麻烦?”田毅亮闻言,却是忍不住又嗤了一声,“那我俩的想法不一样。”“我倒觉得,那种记忆重现的陷阱,才是最麻烦。”他说着,叹了口气,见另外几人面露不解,又轻轻咦了一声。“你们都没有遇到过吗?就是那种直接把是把脑子里的记忆调出来重播的手段?“就像是做梦,但比梦更加真实。因为用的本就是真实的记忆,所以更容易让人沉浸,真真假假分都分不清。再借着这一层真实,趁你没有防备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对你施加某些影响……“根本就是防不胜防——因为真实的记忆,往往最能迷惑人心。“一旦遇到,那可不是轻易就能脱身的了。”同一时间。单元楼内。鲸脂人独自站在楼梯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楼下,又看看前方,探头探脑,似乎有些紧张。而它的面前,许冥已经小心翼翼地摸上了四楼的平台——准确来说,是四楼平台的模拟场景。反正现在就这一个技能。遇事不决,先模拟一下准没错。许冥默默想着,试探地伸脚,踏上了面前模拟出的地面。地上铺满了菌子与菌子,一脚下去,触感是一种古怪的柔软,让人莫名有点头皮发麻。许冥微微屏息。从目前种种迹象看来,这种菌丝或许比许玲本身更难缠也说不定,而且似乎还具有影响记忆的能力,就是不知道具体会造成什么效果……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掠过401的随记,尤其是那种“家母曾罹患阿兹海默症”。说起来,从那份随记来看,401的住户最后自己也出现了记忆问题。就是不知道那是异化导致,还是纯粹作为死人的丢失……许冥定下心神,继续抬脚往里走去。因为这种白菌长得实在太过茂盛,以至于她一时连出口在哪儿都找不到。她凭着记忆往上行楼梯的方向走去,明明就是几步路的事,不知怎么,却迟迟摸不到头。“……”许冥嘴角微抿,加快脚步。鞋底踏在水泥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旁边随即传来一声低哼。她诧异转头,这才发现旁边的矮墙上,正坐着一道人影。一个很熟悉的人影,穿着兜帽卫衣,背着个单件行李包。正屈膝坐在旁边的墙头,身后是沉沉的夜幕,皓月当空。似是注意到许冥的视线,他又轻哼一声,纵身跳了下来,轻盈落地,正落在许冥的面前。“你迟到了。”他开口和许冥说话,声音低沉悦耳,好听得许冥一个激灵。跟着便见他抬头,露出一张许冥再熟悉不过的脸——轮廓流畅,五官俊逸。正是兰铎。只是不同于记忆里兰铎的温和,眼前兰铎的表情却有些冷漠,看向许冥时,更是微微撇了下嘴角,似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你迟到了。”他再次重复,很较真的样子,“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许冥却是一怔,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话说我之前是在哪里来着?这里又是哪儿?尚在思索,兰铎却又动了下唇角,随即放弃似地转过头:“算了,反正下次再迟到,我一定不会再等你了。”“可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许冥心中一动,一句话却是自然而然脱口而出。“……”兰铎微微一顿,看上去似乎更不高兴了。他看了眼许冥,张口刚要说些什么,视线却忽然一停,跟着又皱起了眉。再下一秒,许冥看着他突兀地伸手,用两根手指,从自己外套上夹起了一根细细的毛。白白的、细细的。低头一看,衣服上还沾着好多。一看就是刚被某种毛绒动物用力蹭过。“……”这下,兰铎的嘴角沉得更厉害了。“不等了。”他忽然没头没脑地甩下一句,转头就往外走,“下一次……绝对不等了。”许冥:…………???!懂了。许冥恍然大悟。虽然搞不清具体的状况,但现下的场景——是幻觉。绝对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