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背篓卸下,汉子的手全是茧子,比不得姑娘家娇嫩,即便桃花的手也是做惯了活计,比不得那些城里的娇小姐,但即便如此,卫大虎也舍不得让她动手,若给扎到一下,他高低得把这棵树砍了。
虽然全是刺,卫大虎徒手摘起来也没啥难度,一手一个,那粗大的手指头就根铁似的,半点不怕扎手。
桃花拿着他腰间别着的刀,去不远处砍了张芭蕉叶,卫大虎便把摘下来的金樱子丢上头。最后摘了不少,给树上留了一些,卫大虎便收了手。
不管是啥,只要是山里的东西,再稀罕,都得留一些。
这般耽搁了些时辰,他们到家时,卫老头都已经把灶头烧热了,桃花在院子里洗了手脚,便马不停蹄去灶房里忙活。
午间随便吃了些,饭后出了太阳,暖洋洋的算不得烈,桃花便打了水,拿了个木盆,坐在院子里处理金樱子,这小东西费时费力还费心,难弄得很。
到了后头,卫大虎和卫老头都来帮忙,金樱子摘得不少,靠桃花一人忙活还不知要弄到啥时候。
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几只小鸡仔也被放了出来,满院子叽叽喳喳地叫,小虎调皮去追逐它们,惹得卫老头时不时呵斥一声,免得它不知轻重上嘴去咬。
许是自个带回来的,卫老头对小虎很是喜爱,便是几只小鸡仔都精心喂养着,人吃啥它们就吃啥,都长得不错。
“明日我和桃花从镇上回来后顺道去一趟杏花村,如果时间够,再去周家村一趟,看看岳母和两个弟弟,也和他们说一声,叫他们心里有个谱。”卫大虎对爹说道,他们家就这几门亲戚,有个啥事,他哪家都不会落下,甭管好坏。
亲戚之间都是这般,遇到啥事通知一声,有个声响,有个来回,便可以接着处。
若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他是半点都不乐意操心,死活都跟他没关系。
院里就他们一家子,卫大虎便把自己心头的想法说给爹和媳妇听:“冬日里没啥事干,到那时大哥二哥的胳膊差不多也养好了,我想叫他们和我一道去山里把老屋修修,顺便再扩建一下,不拘多好,能住人就行。再把地窖收拾出来,咱们往里头多存些粮,谁都不晓得。”
卫老头点头:“老屋修修也行,你经常在山里,拾掇出来也能住人,免得每日下山,累得慌。”
卫大虎看了眼媳妇,咧嘴乐:“一个人住在山里有啥意思,我要和我媳妇一起。”
桃花听得耳朵发烫,趁着爹低头的功夫,悄悄瞪了他一眼。
卫大虎委屈,他也没说啥啊,他就是要和媳妇一起,上山下山有啥辛苦的,夜间不能抱着媳妇睡觉那才叫苦呢!
他卫大虎吃不了这个苦。
“我一个人在家也无事,你媳妇跟着你一道进山也无纺。”卫老头没发现儿子儿媳眉间的官司,还认真想了想,既然要防患于未然修山上老屋,地窖也要收拾,免不得费时费力,再搭上每日上山下山的时辰,不是白耽误功夫吗?
既然小夫妻舍不得分开,那就一道进山,他个糟老头手脚还灵活着,也能自个煮个吃食,用不着谁跟前跟后伺候。
桃花看向自个男人,卫大虎打了个激灵,说:“不急,等冬日里大哥他们上去帮忙,再叫上大嫂一道,到那时桃花再一起上去。山里多冷清,眼下还没入冬,蛇虫鼠蚁,汉子家就罢了,我若是出去打猎,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卫老头点头,就按他说的办,心里有主意就好。
卫大虎想了想,看了眼爹,试探着说道:“我还想往深处再探探?外头我都熟得很了。”怪没意思的,最后这句话没敢说。
卫老头沉默着没说话,桃花偷偷看了自家男人一眼,总觉得他这会儿的态度有些小心翼翼和讨好。
深处探探?哪个深处?
深山的更深处,里面野兽横行,虎豹财狼黑熊大蟒蛇,都是看得见的大型野兽,还有许多叫人防不胜防的毒物,便是村里随处可见的蚂蚁蝎子,和深山里头的都不是同一个祖宗,被咬上一口,你咋被毒死的都不晓得。
当然,深山无人踏入,里头的好东西也多,指不定你随手刨个坑,里头就窝着一根百年人参。
他们山上的老屋,在外人看来已算是“深山”老猎户的家,寻常人都走不到那个地儿去。但在山里长大的卫老头却知晓,一山还比一山高,深山深处还有山。
辽阔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