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也顾不上满头的蛆虫,骂声还一刻不歇,却又忽而停了。肥头跟机器似的旋转一百八十度,直直面对着年轻人,蛆虫瞬间从脑后一股涌进男人七窍里,啃噬男人五官,那张嘴不再张合了,那张脸也变成了一滩鲜红的烂肉。血滴下来越涌越多,满地长长短短,干涩顺滑的头发全都变成了蛆虫,在鲜血中蠕动着,前进着,全向男人奔去,围住男人,啃噬男人。年轻人看见男人的一只耳朵被啃下来了,双腿发软只想跪倒在地,突然发现自己手上的剪子不知何时也沾染了鲜血,淅淅沥沥要命地向下滴。秦衣衣穿一袭吊带紧身短黑裙,蕾丝边歪歪扭扭走线不齐,脸上化着十分夸张的浓妆,烫染过的头发披在背上,唯有从她的眼睛里还能看出一些美目盼兮的意思。秦衣衣很不耐烦地坐在审讯室里,身体左挪一下,右扭几下,怎么也找不着一个舒坦的姿势。直到江渔走进来,秦衣衣才停止了动作,直直盯着江渔,面目不善。秦衣衣后仰在椅子上,一只手顺着垂下的头发捋下来,食指转着圈玩弄头发,懒洋洋问江渔:“警官,能抽根烟吗?”江渔拉过椅子坐下,淡淡道:“不能。”秦衣衣的红唇扯了扯,说:“为什么不能?电视剧里警方不都会跟被审讯人讲条件,先抽根烟什么的?我还想楠城市局应该不赖,能给我来根贵的呢。”江渔淡淡看了秦衣衣一眼,说道:“这跟市局没什么关系,我不喜欢烟味而已。”“行吧。”秦衣衣抱臂,点点头。江渔把一张照片推过去,直奔主题问:“这是在韵色酒店1135号房间发现的,用来干什么的?”秦衣衣依旧仰躺在椅背上,垂下眼睫看向那张照片,哼笑一声,抬眼看向江渔,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的戏谑不加掩饰。此时若是如秦衣衣所愿,给她一根烟,点燃那根烟的瞬间,烟雾弥漫中她就能当场把警局的审讯室变成专供富豪们纸醉金迷一掷千金的顶级赌场。这段被锁了,简单来说就是审问秦衣衣得知李瑞对自己的哥哥既有变态的爱恋,也有怨念。江渔推门走出审讯室,对门外的翠花说:“通知大家开个会,捋一下案情。”翠花头一点脚一蹬就跑出去了:“好嘞师哥!”周珉看着翠花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道:“我总觉得咱们警局耽误了一名优秀的短跑运动员。”江渔抬步边走边说:“我还觉得我们警局耽误了你这个不入流的相声演员呢。”周珉:“江队,你最近怎么跟祁树似的,越来越毒舌了。”江渔笑笑:“是他像我,随夫。”周珉:“???”会议室里。翠花指着案情分析板,一条时间线顺下来说:“八月二号晚上七点李松曾带着十万块钱的现金前去发现水泥碎尸的那个工厂。八点左右我们接到孟媛报警,说她的儿子李易遭遇绑架,她的丈夫李松失踪。在晚上十一点左右孟媛从警局回到家里,又打电话跟警方说李松已经回家。八点到十一点期间李松和孟媛没有取得联系,因为李松说他在七点出门时没有带手机,而孟媛来到警局接受问话,出警局才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八月三号中午,秦衣衣报警,李瑞在韵色酒店1135号房间吸毒致死,祁哥判定李瑞的实际死亡时间在八月三号早晨,而秦衣衣当时睡熟了并不知道。我们排查了楠城十三中周边监控,发现李易在七月三十一号放学之后,李易徒步离开学校,走离主干道后就不见了踪影。据孟媛称李易是被绑架了,绑架犯曾经给李松打电话勒索十万人民币,但是应该是应用了一些软件拨号,我们查不到通话记录。另外我们排查了李瑞的社会关系,确认了他是李松的双胞胎弟弟,俩兄弟自小单亲,母亲在三年前也去世了,没有其他直系亲属。李瑞是高中学历,以前是理发师,现在是一家连锁理发品牌店的老板。”江渔问:“废弃工厂现场出现的车轮胎印呢?”翠花说:“里面出现了好几种轮胎印记,我们排查了一下,其中有一种轮胎印与李瑞的一辆车车胎符合。”祁树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双臂撑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松松垮垮交叠着,说道:“李瑞是个瘾君子了,看情况至少吸了三年毒,从现场来看没有发现任何他杀迹象。另外就是水泥碎尸和冰箱里的人头,死者舒欢颈部有多处砍伤和闭合创伤,判断作案工具是锄头一类,凶手处于兴奋杀人状态。李瑞家和废弃工厂都不是案发现场,在李瑞家也未发现作案工具,根据尸检舒欢应当死于七月三十号之前,我建议排查李瑞七月三十号前后的行踪,尤其注意可能出现锄头的地方,比如私家花园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