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邓音辞确实容易忘记自己是个哑巴。
她在池港等到月升日落,没过多久就看到江婉一的社交媒体发了条动态,是她在酒吧演出的照片,观众席一角坐着个穿运动装的男人,样子很像池骁,状态却不怎么样。
含胸驼背,借酒消愁,说明他心情糟糕。
邓音辞勾唇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发不出笑声,喉咙声带像是不听她使唤,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心情。
她不能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放大图片好好欣赏池骁颓废的一面。
酒吧的光线注重勾勒轮廓,她看不清池骁的五官,但是发现他的身材好像变差了。
邓音辞没仔细观察过池骁脱衣服的样子,爬床那晚兵荒马乱,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计划能否成功,他身材走样都跟她没关系。
她将照片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想到池骁这纨绔少爷竟然也有心情不佳的一天,不禁畅快地长舒呼吸。
虽然没亲眼见到他,但她也达成了给他添堵的目的,可以提着行李回家了。
一进家门,猫咪趴在柜子上不动弹,摇摇尾巴表示对她的欢迎;
地上散落着几片绿箩叶,大抵是猫咪的杰作。
邓音辞弯腰将叶子收拾好,从冰箱里找出一份速食芒果饭解冻,接着给空气凤梨浇水,给红藤山乌龟擦叶子。
江景房位于居民区,窗外的江面并非航运道,一到夜晚便透着大隐隐于市的寂静。
这房子只有邓音辞一个人住,没有男主人,半边都是空的,纵使她不怕鬼,突然响起的动静也难免让人心慌。
贺毓玲的电话打进来时,她险些扯断红藤乌龟新生的叶子,默默给这株倒霉植物道歉。
省城和池城之间距离不远,贺毓玲忙起来却总是有时差,经常半夜三更给她打电话,弄得她猝不及防。
此时此刻,贺毓玲应该才看到她白天发的消息,一开口就像连珠炮似的不留间隙。
“音辞,你有什么事不能回来?池骁突然想通了?还是邓经恺突然发疯了?你不会没钱买高铁票吧?要不要我转你?”
……
面对连串问题,邓音辞很想说,我是个哑巴,你总得给我一点打字回答的时间。
贺毓玲白天一直在见客户,风风火火地忘了理智,问完话以后久久得不到回复,挂断才重新打视频进来,笑眯眯地赔罪。
“不好意思啊,小姨忘记了,你打字说呗。”
邓音辞看了一眼视频背景,不出所料,贺毓玲还在事务所忙着准备文件资料,贺毓岚的桌子上堆满了纸箱,几乎摞成失控的高度。
“没什么,就是猫不怎么吃饭,我留下照顾。”
邓音辞心里不是滋味,抱着猫胡诌理由。
猫被迫揽下罪名,呆呆地打哈欠伸懒腰,但是反抗无效。
贺毓玲表示了解情况,转身去开了瓶起泡酒,一脸倦容地准备点外卖。
“你等会还要加班?”
邓音辞转移话题。
贺毓玲一口酒下肚,白日挤压的情绪开始抒发。
“很多客户都在问贺毓岚去哪里了,我又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帮亲姐扶持事业的。”
“今年年审的续约率真的不理想,客户都丢得差不多了,我姐要是知道了,唉……”
贺毓玲只比邓音辞大一轮,装装都市丽人绰绰有余,无奈她本职学的是新闻,隔行如隔山,实在容不进会计的圈子里,能做的也不过是帮事务所苟延残喘罢了。
只要贺毓岚一日下落不明,事务所的境地就会一日比一日差,而如今的局面全部拜邓经恺所赐,他身为财政厅副厅长,想要整垮原配妻子的事务所不过是时间问题。
“都说女人蛇蝎,我时常觉得自己不够狠,男人才是豺狼。”
邓音辞流露出惆怅,也只能和贺毓玲一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