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时间,宿舍楼一直有人上上下下,看到宁颂和盛焱一起走来,都会偷偷打量。盛焱说:“你们宿舍楼这么破。”“你还真没来过啊?”盛焱说:“我没事又不会往这边来。”感受到世界的参差了。盛焱一头浓郁白发,漂亮的像是在发光,在破旧的红砖楼上看起来更加格格不入。他们上楼来,宁颂打开宿舍门,盛焱跟着进去。宁颂把书包挂衣柜上,脱了外套,然后把窗户开了一条缝,透风。盛焱扫了一眼他的宿舍:“好小。”宁颂说:“单人宿舍你要多大。”“改天你去我们宿舍看看。”盛焱说着就看到了窗台上那盆花:“什么花?”“茉莉花。”宁颂看向窗台上的那盆茉莉花说:“都结花苞了。”很小的花苞,刚冒出来一点,透着星点的白。之前可能他浇水浇多了,都蔫了,这几l天勤通风,晒太阳,又活过来了。“你喜欢茉莉?”盛焱说,“洗发水也是茉莉味的。”宁颂说:“洗发水是我妈买的,我觉得挺好闻的,看见有卖茉莉花的就买了,很便宜,还好养。”盛焱凑到花苞上闻了一下,高挺的鼻梁蹭过花苞,在他起身以后,花苞依旧在轻微摇晃。宁颂的宿舍不大,也旧,但看起来还挺干净,主要是没什么东西,上床下桌,一个椅子,一个衣柜,一个行李箱,还有一个晾衣架,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晾衣架上有两双白袜子,还有个白色的内,裤。这内,裤颜色很衬宁颂,很符合他对宁颂的印象。瘦瘦的又很干净,浑身都透着茉莉花的香气。男孩子身上很少有这样的香气,他们学校的男生基本都会用昂贵的香水,男士香水都带着一点雄性荷尔蒙的味道,多是木质调,其实也都很好闻,包括他自己也在用。估计也就宁颂身上只有这种淡淡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味道了。还挺特别。不知道为什么,盛焱就突然想起秦异给宁颂送花这件事。宁颂也是很招男的喜欢的。虽然可能大家都觉得秦异发神经,但他觉得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宁颂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其实很新奇。他是这个贵族男校里的另类。他拉了椅子坐下,手放在桌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跟宁颂闲聊了一会。风从窗口吹进来,吹的窗台上的茉莉花像一团摇晃的绿光。刚吃过午饭的春日午后,人都懒懒的,盛焱觉得很惬意,他扭头看窗台上阳光照射了半边的茉莉花,觉得那束光像是在他心里晃荡。盛焱也没有在他宿舍呆太久,出来的时候,宁颂顺道拿了水壶下去接热水,非常巧的是,俩人正好在楼下遇到了傅绘生和高弘轩。看到他们俩,傅绘生很腼腆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他扎了个丸子头,轻盈又漂亮,脖子上的吻痕不要太明显,好几l块。高弘轩则依旧一副占有欲满满的样子看着他们俩。更确切点说,是看着盛焱。盛焱当没看见,冲着宁颂淡淡地说:“走了。”他手插着兜,很酷,在灼目的花光下更显的明媚。高弘轩说了一句:“就爱装逼耍帅。”傅绘生忙拉他胳膊,高弘轩就说:“你觉得他很帅么?”醋缸攻又上线了?宁颂抿着嘴唇接水,看到傅绘生紧急拉着高弘轩上楼去了。盛焱沿着天桥一边走一边用手机记录他的灵感。刚才躺在椅子上吹风,看见宁颂窗台上那盆茉莉花在风里轻轻地晃,他忽然有了点灵感。他把脑子里的那点旋律记下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号楼,进入楼下大厅的时候,他看见了濮喻。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看书。他在角落里坐着,离得有点远,也没看到他,所以盛焱也没跟他打招呼,就进了电梯。等盛焱进了电梯以后,濮喻才站起来,看了看手表,半个小时。他提着背包进了电梯,这才回去休息了。宁颂回到宿舍喝了杯水就上了床,定了个闹钟,准备睡一会。他现在能吃能睡的。结果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楼上又传来了规律的撞击声。上来就是当当当当当当,没个停歇,还有椅子腿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救命,他都能想到是什么姿势了!麻烦不要再抓着椅子了!他用枕头蒙住了头,听的心烦意乱的,还有点燥。他现在身体真的越来越好了,不光每天早晨有正常的生理反应了,而且现在听到这种少儿不宜的撞击声,居然也会觉得心浮气躁的。不像以前,就算心乱了,身体也安安静静。你别说,篮球体育生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大,每次都好久。既然睡不着,他就索性拿了手机,挑了个新游戏玩。正在打游戏呢,手机忽然弹出一条私信。他看到发信人,就从床上坐起来了。是秦异发给他的私信。一个字没有,就只有一张图片。图片是垃圾桶的的那束花。秦异只是想先送个鲜花,传达一下自己的心意。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追过一个人。这可都是看在宁颂身边那些大佬的面子上。他觉得他这身家地位和个人魅力,要追个贫民区来的没什么见识的穷学生,应该很容易。光送花都能给他送晕了。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穷学生怎么受得了富一代的狂热追求啊。结果花刚送出去没多久,秦异收到了沈令思的信息。沈令思问他:“所以确定是要这么干了么?”秦异轻笑了一声。他觉得沈令思可能当学生会长当久了,学会了颐指气使那一套,如今跟他说话,句句都带着威胁。但他能拿他怎么样?正如沈令思自己说的那样,他们俩要斗起来,谁能占便宜呢?他还赌像沈令思这样懂得舍取的人,不会为了一个平淡无奇的特招生真的和他干起来呢。就在他打算阴阳怪气地回复一下沈令思的时候,身边朋友告诉说:“卧槽秦哥,你花被人丢垃圾桶了!”然后他就看见了这张图,被扔在垃圾桶里的玫瑰花。是他精心挑选的玫瑰花,在垃圾桶里躺着,露出的一截都被太阳晒的有点蔫了。他脸色刚黑下来,就又听朋友说:“我看他们爆料说,花不是宁颂扔的,是他们班的濮喻。濮喻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一直独来独往的,不掺和这些事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异的血液一下子就直冲脑门去了。他反而觉得有些兴奋。沈令思,李猷,濮喻,或者还有那个盛焱,他们上东公学高一高三段最有名的几l个学生,居然都和宁颂这个平平无奇的特招生产生了关联。这一颗微末星辰,因为太阳和月亮的光辉投射到它身上,居然也一下子变得金光熠熠。他现在是真的对这个豆芽菜感兴趣了。秦异挠了挠额头上的疤痕,靠在红皮沙发上,头往后仰,只是无声地笑,乌青的眼角挤出几l道细纹,衣领退下去,肩膀背后隐约露出一片伤痕。他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振奋,最近无论什么样的玩乐,什么样的帅哥美女都叫他觉得索然无味,他总昏昏沉沉的,觉得活着都没什么意思,如今突然像是找到了新玩具,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刺激。他想了想,就把那张图片转发给了宁颂。宁颂回他回的也很快,说:“秦哥干嘛捉弄我呢。”秦异的回复叫宁颂心惊。“一开始的确是想捉弄你一下。”“现在是真的看上你了。”“不喜欢玫瑰花,没事,下次换别的。只是下次要看好点,别再叫人扔了。”秦异看上了宁颂这件事传播的范围非常广,因为足够叫人惊异,周一下午,他们高一年段基本都上体育课,宁颂穿着泳裤出来,感受到久违的关注度。他们游泳馆里甚至多了几l个隔壁馆里的学生。就连他们那个不是在自习室就是在学生会工作的班长都问他说:“我听说秦异学长给你送花了?”宁颂说:“应该只是恶作剧吧,可能想整我。”其实不止宁颂自己,没几l个人觉得秦异是真的看上宁颂了,大家都觉得这更像是一场恶作剧,来自一世祖的恶趣味,像是把宁颂当成了一个新玩具。“你太显眼了。”陈墨说,“可能你和李猷他们走得近,被他注意到了。”他看着宁颂,察觉宁颂对视过来,就看向了泳池,说:“秦异的恶作剧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你要小心。”宁颂点点头:“谢谢班长。”“舞台剧那个男一号,你要演么?”陈墨说,“其实你现在真的可以演,对你没有坏处。很多人敢对你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或者敢欺负你,就是因为你太普通,又太显眼,现在大家都在关注你,你不如就拼一把。”宁颂看向陈墨。陈墨说:“我们这些特招生,要么就在暗处躲起来,别显眼,要么就努力拼,站到最亮的地方去。只要你够优秀,不用谁做你的后台,学校都会保护你。”这话别人说可能没有说服力,但从陈墨的嘴里说出来,居然有几l分热血。哪个男孩子在十几l岁的时候不想发光发亮呢。他现在好像也做不了默默无闻的路人甲了。陈墨说的对,他不能一直依靠别人的庇护。他得自己强大起来。他像是豁然开朗,找到了另外一条路。“你好好想想我的话。”陈墨说着看向入口处,目光幽远。宁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沈令思进来了。他听见“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回过头来,陈墨已经游远了。像一条飞鱼,在浪里冲出一条路来。他回过头来,笑着看向走近的沈令思:“会长。”在公众场合,他还是注意了一下称呼。沈令思点头,平日里很温和的一个人,此刻却有点严肃,说:“秦异有再联系你么?”宁颂说:“中午发了几l条信息。”沈令思说:“不要理他。”宁颂点点头:“没有再理他了。”好在秦异也没有再发信息给他。最好的结果当然是等秦异自己慢慢冷却下来,他觉得秦异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癫,心理不太正常的样子。在对方没有太出格的行为之前,他并不想激怒他。沈令思目光逡巡过宁颂的身体,心里愈发焦躁。太显眼了,宁颂太显眼了。好的有濮喻,坏的有秦异,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多。“你想不想进学生会?”他问宁颂,“会长助理,你要不要试试?”宁颂刚被陈墨说的满腔豪情,问说:“这个要怎么进?”“你写个简历给我,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走个流程就行,这个职位主要是我说了算。原来的助理是你的一个学长,临近毕业,他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沈令思说,“你来学生会,可以多结交点学生会的朋友。跟着我,我也能照顾你一点,秦异可能也会收敛点。”宁颂说:“那我回头写个试试。”他要一步一步往上爬!沈令思终于露出点笑脸,说:“写好了发我邮箱。你上课吧,我先走了。”“会长再见。”沈令思点点头。沈令思走了以后,宁颂下水刚游了两圈,盛焱来了。盛焱来就是来给他撑场子的,他这人就是意气风发,既然都说他和宁颂关系好,那他就要让人看到他和宁颂有多好。说了罩着他,那就是要罩着!他刚结束足球训练,身上穿的还是他第一次见他时候的球衣短裤,只是小腿上多了一圈白色的运动贴布,裹的很紧,让他的小腿看起来更加紧实健壮。他这种一米八五以上的男生,不管看着多匀称,一穿短裤的时候,都能看出他们的大腿有多结实粗壮,非常有力量。他汗津津地掐着腰往泳池边一站,头发捋上去,感觉他们整个游泳馆都被他点亮了。宽肩窄腰,春光灿烂。“游的不错啊。”盛焱笑盈盈地说。濮喻来的时候,就看见盛焱坐在泳池边上,脚沉在水里,正在跟宁颂聊天。他立即顿了一下。“喻哥。”宁颂一眼就看见了他。濮喻走过去,盛焱扭头过去,冲着濮喻笑说:“今天没训练?”“结束的早。”濮喻是洗完澡换了衣服来的,他穿了身黑色的卫衣,浓黑的头发,薄而高的黑,和盛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宁颂觉得他们俩真是芝兰玉树,堪称他们上东公学的一对双璧。盛焱明亮青春一些,濮喻阴郁秀气些。两人在池边,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宁颂站在水池里,他只穿了泳裤,裸着上半身,护目镜被他推到头上,仰头看着上东公学最有钱和最有权势的两个大少爷。这一幕被人发到论坛上。“艹。好有感觉一张图,哥们太会拍了吧!”“两个大佬都去了,这是撑场子去了吗?这剧情真的好叫人亢奋!”“好像沈会长也去看他了!”“五个大佬去了三个,还有一个在追他!”“这么看豆芽菜不丑啊!不是排骨鸡了诶!”波光粼粼映着他,胸前那一排排骨都快要看不见了,肚皮凹的也没有那么明显了,肩膀好像也没有那么窄了,以前他的肩膀往里收,有一种可怜的畏缩感,如今好像是舒展开了。不知道是在水里泡久了还是怎么回事,皮肤也不像之前干巴巴的苍白了,好像润泽了不少。尤其是嘴唇,唇珠挂着水珠子,红红的,笑起来眼睛都像是有了光。哪里还是当初那个看起来营养不良瘦骨伶仃的豆芽菜,分明是个小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