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全部结束,弟子们或依依不舍、或气力不足地离开他的住处,已是日暮降临。
“大师兄……”应矜心疼地扶住君郯。
君郯感受到他的体温从手心处传来,像是大理石般的冰凉触感,君郯出奇的并不十分排斥,但被握住的感觉还是让他不大舒服,挥开应矜的手,君郯吐出几个字:“饭送过来了吗?”
“送来了。”应矜道。
又是在大师兄房间打地铺的一夜。
应矜枕着手,侧向君郯平躺着的方向,唇角不由上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但想到大师兄明日要一口气为一百位弟子打通体内经脉,毫无保留地助那些不能自行启灵的弟子打开修炼大门,其中艰苦,怕是只有大师兄自己知道。
临行前的最后一日,百位弟子聚集君郯的住处,这次树灵能将扩散的灵气控制在君郯的别院之内。
百位弟子在院中土地、四周回廊处盘腿而坐。
这次君郯竭尽全力,却只助二十一位弟子打通了体内全部经脉,二十七位弟子打通了部分经脉,剩下的五十二位弟子却连一条经脉都打通不了,穴位似乎是闭合的。
打通部分经脉的弟子还能吸收点灵气,但完全破不开穴位的弟子却似乎无缘修炼之路了。
“能进盛元宗的弟子,都是练武根骨极高的人,连不怎么修行的游成卓都能跨入修炼门槛,没道理这些勤奋练功的弟子却不行,”君郯道,“也许是因为我境界太低了的缘故。”
君郯安抚那三十二位弟子,顺便也是说给关注着此地情况的太上长老听的,道:“你们练功不要落下,若是实在无法感悟到天地灵气,等我回来再给你们打通经脉。”
众弟子们纷纷道:“大师兄要去哪儿?”
君郯道:“要出去一段时间。”
“那演武场……”
“会有长老代劳。”君郯道,“今后会有变化,无法修炼的人继续练功,能修炼的人会由长老或者师兄领着修行。所有人,谨记无论是修行还是练功,都要勤勉。”
“大师兄……”有人不舍,有人茫然,他们入宗以来大师兄就在,他们想不出大师兄不在的日子。
大概是最后一晚同室而眠,应矜一夜没睡,就只是侧着看大师兄躺着的方向。君郯忙了一日睡得昏天黑地,一夜无梦,醒来浑身轻松。
树灵道:“这是灵气不够,所以必须睡觉才能养精蓄锐,等灵气充足了,打坐就能容光焕发。”
“知道了。”话是这么说,君郯还是想睡觉。
好在所有事情都已经在昨日结束了,今日他解开应矜和自己身上的锁环,整理了己身衣袍,背上包袱,提上逐浪,便领着应矜去制衣堂购置了三套衣袍。
应矜身上没钱,君郯给他垫了,见他不好意思,便道:“你以后再还我吧。”
这回他给半个盛元宗的人启灵,宗主为了答谢他,也为了给他践行,给他准备了三千两银子当盘缠,让他路上千万别苛待了自己,君郯将大半兑成了金子,背了半包袱,沉得很。等出了盛元宗大门,君郯便后悔了,他背这么多钱去天清盟当卧底,何苦!他需要钱财直接在天清盟挣不是一样么。
“跟我走,我要回去一趟。”君郯习惯性拉着应矜的衣袖,往回走。
登时,草木丛中探出来一只黑青色的手,握住了君郯的手腕。
手是温热的,手心还有汗,君郯当即浑身不畅,便要甩开。
几乎是同时,被那不知名人握住的那块皮肤,迅速变青发黑。
君郯行动受阻了一刹,呼吸也跟着凝滞,眼前变黑的瞬间,脑中闪过先前桓凌子门口,大喊说自己徒弟得了怪疾,手臂青黑,摸谁谁死的那番话。
莫非,那位徒弟便是这只手的主人?
见有人擒住君郯的手腕,致使手腕变黑,应矜抬起脸来,露出一双空寂无光的眼睛。
他面无表情地道:“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