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她也不知?道再次亲手?撕开这片血淋淋的伤口后,她又要怎么去面对曾被她深深伤害的他。
是?以她只能从背后抱住他,及时行乐一般去享受这份不知?还能维系多久的亲近,同时也避免因为正面承受他的视线而?感到心虚。
顿了顿,她又欲盖弥彰地补充:“在我失忆之前,我们的婚姻应该已经出问题很久了吧,是?什么支撑你一直没?有?放弃对我的喜欢?”
无论时机还是?内容,她这个问题都十分突兀。
叫卓熠顿时歇了把身?体转回来的想法,背对着她思忖要如?何给她答案。
追了一年,恋爱半年,结婚两个月,守了六年。
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导致邵棠失忆,他应该会继续守一辈子。
这就是?卓熠爱上邵棠后的全部感情生活。
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只因为他欠下邵棠和邵家一条命,有?义务去用余生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
更因为她自始至终是?那个叫他心动的女?孩儿,无法取代,更无从撼动。
“你……漂亮,聪颖,热心,有?正义感。”
“初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偏偏身?上又有?一种特别抓人的鲜活劲儿,让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孩子……”
卓熠迟疑半晌,试着一条条罗列出邵棠身?上那些吸引他的特质,列举到最后竟轻轻叹了口气?。
二十岁的时候,恋人之间总会好奇对方究竟喜欢自己什么,希望能够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份明确的答案,认为有?迹可循的爱情才最有?安全感。
但?喜欢和爱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呢?
她很好很好是?真,也的确构成了他一开始对她产生好感的契机。
只是?当这份好感在二人相处的过程中一点点演变成了喜欢,又渐渐深化?成了爱。
他就不再是?因为她哪里都好才爱,而?是?因为他爱,所以才看她没?有?一处不好。
“当你决定给我个家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家了,我不会放弃喜欢你,永远不会。”
卓熠少年丧母,某种程度来说是?他父亲的过失所致,如?果不是?父亲没?日没?夜忙厂子忙事业,家庭的重担也不会全落在母亲柔弱的肩膀上。
变故发生在他八岁的时候,那年他生了场需要住院一个月的大?病。
母亲一边要看顾家里半身?不遂的奶奶,一边又要跑医院照顾他,接连半个月操劳过度,每天睡不足四个小时。
然?后就在一天开车前往医院的途中,疲劳驾驶的母亲一时不察晃了神,家里的家用轿车闯过红灯线,“砰”一声与一辆疾驰而?来的中型卡车相撞。
他父亲仍然?在忙工作?,甚至没?能第一时间接起医院打?来的电话,连带也叫他一并错失了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机会。
卓熠一度因此憎怨父亲,父子关系数年如?履薄冰,直到六年前他22岁,他被特战队的指导员叫去办公室,通知?他积劳成疾的父亲猝死过世,倒在了那个为之操劳半生的汽配厂里。
办完丧事从火葬场接回父亲骨灰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那个仿佛满心满眼都只有?厂子的老头并不是?在与不在没?差。
他之前不管怎么说都还勉强算有?个家,现在才是?真的孑然?一身?,连家都没?了。
在获知?三周后要去云缅边境执行任务后,他把自己那份用于写遗书的稿纸递给了自认无牵无挂,哪怕父母健在,也从不肯为他们留下只言片语的周晨骁。
“他们早已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也都有?了真正的爱情结晶,他们自己都承认,无论是?他们的婚姻还是?我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周晨骁依然?是?之前那番论调。
“他们对我是?死是?活也不感兴趣,是?爷爷和国家培养了我,所以爷爷守护过的疆土我继续替他守,我这条命也只归国家所有?,别人管不着我怎么用。”
卓熠没?说什么,把稿纸强塞给周晨骁以后就独自走出了宿舍。
继而?鬼使神差,他走到了驻军区的军医院附近,默默对着医院外墙的红砖青水泥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暮色渐渐合拢,刚放暑假不久的邵棠寻到了他。
她语出惊人,告诉他五天后是?她的生日,届时她将满二十岁,只要他愿意,她豁出去为他去偷家里的户口本,从今往后做他的牵挂和后盾,给他一个属于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