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纯目不转睛看他,忽而移开目光:“……我和爸爸还有阿姨商量过了,月子中心很方便,有专业的护士和月嫂、营养师,准备再在这里住两个月,然后……如果我和点点身体都允许的话,我们差不多春天的时候就回大马了。”
顾语声蹙了蹙眉头,轻叹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手停在了半空中好久没动一下。
“点点长的很像你,将来一定很漂亮,你准备让她和你一样学跳舞吗?”
白纯笑了笑:“看她有没有兴趣喽,跳舞很辛苦,尤其是做专业的舞蹈演员,要牺牲很多。”
顾语声同意地点头,望着点点,面部线条柔和,嘴角漾着浅浅的笑,充满爱意,好像已经看到她长大之后的模样,白纯从来没见过的顾语声,手不觉地抚他的脸颊:“我会好好照顾她,永远疼她。你放心。”
她想抽回手,顾语声却猛然握住:“白纯,答应我,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她忍住泪,心狠狠地抽搐:“嗯。”
顾语声起身坐到她身边,两只手一直紧紧绞缠,交换掌心的热度,似乎怎样都不够。
“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在等着你,比如你失而复得的亲情,那些在你身边疼爱你的人,不到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眼前人……你才二十二岁,还年轻着,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白纯阖上了眼,泪水簌簌而下:“可是未来再美好,没有你,我觉得不够……永远都不够……”
顾语声:“白纯……”
“——别说话,顾叔叔,别说话,让我不乖一次,任性一次,就一次……我知道我们两个不可能完全放下一切,再像从前一样在一起,我明白……这段时间我想得很清楚了,回大马以后,我会照你的话去做,振作起来,带着点点开始新的生活,到时候我有亲情,有未来,有孩子,也许还会有个不介意我是未婚妈妈的帅哥追求我……”她艰难地笑了下,转瞬又落下了泪,“可是现在……我只想靠着你一会儿,好吗?一会儿……”
顾语声轻揽她的肩膀,让她的头抵着自己肩膀,很久很久,直到点点不知不觉睡着了,而她和他都已泪流满面。
五月初,春天的气息已经到达了最浓烈的时候,一路上桃花纷飞,幽香淡淡,点点吃饱喝足,开始在车里手舞足蹈,叶东霖和叶太太稀罕得不得了,像俩老小孩在后面一会儿给点点“飞飞机”一会儿坐“过山车”,逗得点点笑得欢实极了。
白纯望着窗外过往的景色,不时从后视镜里瞥见后面顾语声的车,心头一酸,脑袋清空,发起楞来。
叶东霖察觉她不对劲,唤她:“小纯?”
白纯回了神:“爸爸。”
叶东霖语重心长:“点点始终有他一半,如果他想念孩子,可以随时飞过去看她。你们还会再见面。”
顾语声放弃了点点的抚养权是出乎叶东霖意料的,为人父母,他当然知道和骨肉分离的不舍。而且,对于白纯来说,顾语声曾经是她的一切,如今要把“一切”全部抛却,并不是那样容易的。
白纯点点头,收起了情绪,把点点接过来,照着她的小脸吻了好几口:“点点,我们要回家啦,开不开心呀——妈妈其实挺开心的,只要有你在身边,妈妈永远开心……”
到了机场,琪琪夫妻和宋溪月滕策也来送行。
琪琪哭得惨绝人寰一般,一边哭一边说:“你说你,怎么这么逆天呢?生完孩子还这么瘦,你快告诉你的产后瘦身秘诀再走!”
白纯嫌弃说:“告诉你也浪费,你一点都不遵守啊!”
琪琪不乐意:“谁说的!过阵子我就交减肥成果给你看!”
白纯其实没想到宋溪月和滕策也会来,她们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一副谁都不屑的样子。
宋溪月抱着儿子,给白纯摸了摸,说:“我前段时间忙着处理‘鼎元’的事,没去看你,不过,说实话,我是故意不去的,不然我会不服气。”
滕策在旁边抽口气:“你又什么意思啊宋溪月?”
宋溪月把他推到一边:“女人说话,你瞅什么瞅,要不是白纯,你能有这么大的儿子吗,告会儿别你还有意见了?”
滕策被噎得没话说,掉头安慰顾语声去了。
宋溪月回头瞧了瞧顾语声怀中的小婴儿,说:“你女儿挺好看的,像你,也像声哥哥。”
白纯垂头不语。
宋溪月:“白纯,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希望你们有好结果的,不然我当初的退出算什么?我知道你爱他一定不比我少,我明白那种割舍的痛苦,但你比我幸运多了,因为声哥哥爱的是你。锦生和你母亲的事,我听说了一些,我就知道以你们俩的性格,一定会有今天的结果。你今天不是要走嘛,我不会祝愿你在大马过的太好,因为我想让你知道声哥哥有多珍贵,希望你回来找他,要是你们真心爱对方,这道关卡就一定会过去。”
候机大厅里的广播空荡荡在耳边回想,白纯提起了行李,来到顾语声面前。顾语声依依不舍亲了点点的脸蛋和额头,把孩子交到保姆的手中。
白纯抬头望着他,绽开一个笑,淡淡说:“我要走了。”这样的情景练习了许多天,终于派上用场。
顾语声倾身抱她,像个普通的朋友一样:“珍重。”
白纯沁在他的颈窝:“你也是。还有……不要原谅我……”
停机坪外的荒野之上,顾语声背靠车门,远远望去那载着她的飞机离开了地平线,在蓝天白云中渐渐隐没,从车里拿出一块蓝莓蛋糕,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很甜很腻,是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