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似是怕了,顿时改了口,“那就劳烦嫂子得空替我跑这一趟了,我这就回去了啊。”
邹嫂心想,等你一走,我就往你这酱里加点好料。到时惹太太一生气,立时就要赶你走,我就好说介绍人进来的话了。
未料女孩才抬脚却又回过头道,“哦,对了,我这坛口是封了泥的,一敲开就还不了原了。嫂子好歹跟人说一声,别乱动了,省得拿到主子跟前不好看。”
邹嫂暗自气结,鬼丫头,心眼真多!
念福却不管她这些,送完礼就施施然走了。出门没两步,还故意高声招呼起刚回来的春桃,“我刚送了两坛子酱来……邹嫂在屋里呢,她答应帮我跟三太太说的。”
有了证人,邹嫂想摔也摔不了了。想想又不甘心给人作嫁衣,便把两坛子酱往底下一藏,想着过年人多事杂,要混忘过去,或是被不知情的人拆了用了,都属寻常。
因念福近来刷好感度刷得比较成功,春桃等站开些,悄悄多问了一句,“你信她?还不如我替你跑这一趟呢。”小丫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去卖个乖。
可念福却摇了摇头,“我是故意给她的,她跟余大娘交好,不管怎么做都没错。万一你去替我递了消息,不定要惹出什么闲话来呢。你要是愿意,去给大少爷悄悄说一声吧。他之前来问过许多次,我既好不容易做得了,也不好不告诉他一声。只别让人发现是你说的,省得给你惹麻烦。只你若是不方便,那就算了。对了,这是我家自做的酥饼,不是很好看,你吃着玩吧。”
春桃笑着道谢接过,也从荷包里翻出糖来,“这是府里早上发的,你也拿着吃。你放心,我认得大少爷院里的人,去说一声不碍事的,横竖你来时也多跟人说说,到时就连累不到咱们头上了。”
听她这么说,念福忙道,“幸好你提醒,回头我遇着人就都说一声。话传开了,也就不碍事了。到大少爷那儿也别提我,只当寻常就行。”
春桃一笑,“放心,都交我身上了,你安心回去吧。”
念福挥一挥衣袖,走了。
春桃颠颠的去找大少爷了,平常主子院可不能乱闯的,尤其大少爷生得好,老太太管得更严,就算是一个屋檐底下,她也有许久没见过大少爷了,好容易逮个机会,正好过去走动走动。
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春桃走的是小丫头绿柳的路子,俩丫头小时候一起玩大,虽说绿柳因长得机灵些,便分到了更好的去处,可从前的小姐妹托她带句话,还是没问题的,尤其这事还是大少爷成天念叨的。
绿柳听说那酱得了,忙道,“那你先坐会儿,我赶紧去回一声。你可不知道,要不是我们这儿没锅灶,大少爷都能自己亲自下厨炼油去!”
春桃听得不信,吃吃直笑,可没一会儿工夫,当大少爷来到她面前,要她带自己去找酱时,春桃有点子信了。
他们到厨房时,邹嫂早回家去了,翻拣一时,从桌底寻出酱来,大少爷问,“那沐姐儿还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春桃结结巴巴的说着,有点不受控制的脸红。
原来大少爷真生得这样好看,从前小还不觉得,这几年不见,怎么一下就成帅小伙了?
大少爷想了想,三下五除二把一坛号称不能拆的酱顺利的拆开了。打开一闻,清香扑鼻,丝毫没有那股子厚重的菜油味。蘸了一尝,酸甜可口,极是开胃。
大少爷大喜,顿时抱起另一坛没开封的抬脚就走,“备马,我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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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念福袖着手儿想,只要春桃能把话带到,而那位大少爷又不是太笨,应该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虽说大年三十已经过了一半,但此时送份人情去,岂不更显得礼轻情义重?
正出着神,就没留意到身后有一匹快马飞驰而过,“让一让,请让一让!”
虽然马上之人奋力在喊,可前面那一身茜红新袄的丫头却是恍若未闻,依旧慢吞吞的不避不让。马上之人无法,只得减下速度,可马蹄溅起的雪泥点子,仍是甩了那丫头一裙子。
当念福终于发现了,也为时已晚了,“喂!你这人怎么回事?有没有公德心啊!”
错身而过的时间极短,就是马上之人想回头说句抱歉都没时间,只能转过头来笑笑,然后抱紧怀中的坛子,往前看路。
身后的丫头呆呆失神了半晌,方才又嫌恶的瞅着新衣裳上的泥点子嘟囔,“长得帅也不能这样啊,起码下来道个歉,让人多看两眼嘛。”
酷毙的老妈
大凡名士,必要有点藐视世俗,不拘小节的行事与作派,才能显出那卓而不群的气质,为世人敬仰。
吴先生是当代名士,吴先生曾拒绝过新旧两个王朝的招揽。但吴先生也是人,是人就免不了吃五谷杂粮,受凡俗滋扰。
咳咳,谁叫他一家子不都是名士呢?
当然,吴先生的出身还是很高贵的。官宦门第,世家大族。当然,一般般的人家也很难养得出这种怪胎。就好比吴先生,只不过是年轻时曾跟人打赌,说了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到如今奔过四张奔五张了,依旧单身。
不知道的,说他是享受单身快乐太多年,不想有人管。也有人说他取向有点弯。对于前者,吴先生倒也勉强认了,可后者他就冤屈死了。哥是当朝第一直男好不好?不信去问问他那些红颜知己,哥可是纯爷们!
其实吴先生就是对于婚姻的态度太谨慎了,所以一般人理解不了,不肯放任自家正经女孩儿来跟他谈情说爱,而可以谈情说爱的又绝无可能登堂入室,所以才造成吴先生的苦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