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今日在御前已经和太子相争到这个程度,太子说出了一个正理,一样对国家有好处。
这样的话,他们那个‘君父昏庸、臣子力谏’的套路就不好使了。
因为君父也有自己的道理,也讲得通,只不过和你不一样,你还一定要反对,这叫什么?
这叫抗旨不遵。
没有道理,皇帝要听大臣的吧?
宣扬出去,舆论场上也肯定是双方都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朱厚照要做的就是这样,就是要当他们‘搬出道德圣经,一棍子把你打翻在地、说你错得不能再错’的时候一定要讲出自己的理来。
不能给他们辩得哑口无言,否则即便强行发个上谕马上就给你定性成昏君!
长此以往事情就难办了。
现在辩了则不一样了,
你为国为民,我也为国为民,只不过角度不一样,你非说我是昏君,那我就弄你。而且大张旗鼓的弄你,把你的名声搞臭。
可就眼下这个结果,实在也难以令周、吴二人称心如意。
所以皇帝问他们,他们这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像闷了一声气一般。
“陛下若要坚持这样发,微臣也只能领旨了。”
这话看似服软。但服的是权力的软,不是道理的软。
但对朱厚照来说这便够了。
至于有人认为不对,那是另外一回事。一年下来被有人说不对的事儿多了去了。但皇帝也要干,而且要坚持用威权去压着干。
“周大人。”皇太子在叫他,
“微臣在。”
“圣人之道说君子和而不同。本宫知道你是君子、直臣,但本宫也不是小人。”
“殿下言重了,微臣不敢。”周经也只能无奈叹气。
“今日你我之间的意见不合,不能说明你与我,一个贤、一个不贤。你是为了朝廷好,我也是为了朝廷好,恰恰说明我们都是为了给父皇效忠。因而刚刚有些话,你且不要往心里去。”
弘治点点头,嗯,朕这个儿子真厉害,有紧有松,拿捏自如。
周经一听有太子温言,话里也不敢再拿大头,赶紧跪下行礼,“殿下之言实令微臣羞愧!微臣今日也有不当之处,请殿下恕罪!”
朱厚照点点头,对自己的微操感到满意。
周经这种人,当户部尚书还是可以的。管钱袋子的,就需要这么个性格。
至于吴宽,
他也懒得去管他心里是不是委屈。
“你也没有什么罪,更谈不上恕罪。”朱厚照摆了摆手,“你说出了选了王越的害处,我说出了选了王越的好处。这许多事本就是好坏参半,十全十美之事向来难求。既然如此,咱们就以父皇的圣旨为准,我与周大人总归都是人臣,一切权柄还是要操之于上。”
这种话是不好反驳的,除非是你的十族都和你有仇,你想灭了他们。
吴宽心中暗叹,
皇太子实在是个人精,他几句话把自己的地位拉下来与周经一致,既抬高了周大人,也抬高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