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仪态体面,我教你的你总是不记得,非要像个市井妇人一样粗俗,男人只会越看越烦,”年纪不大的粉裙少女坐在下首漫不经心地端着茶碗抿了一口,仪态慵懒却端庄,坐得端正秀雅,连头上的金步摇都纹丝不动。
巫辞认识她,是上一周目在通济渠见到的金甲将领旁边那位金钗少女。
下方的妇人听了少女的话,这才想起四下张望避免失言给其他人听见,却发现少女早已屏蔽了下人。
她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好女儿,母亲知道你最聪明,快想想办法…我要是让那些妾室上位,你又怎的会好过?”
“别耍小聪明想扯上我了…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看住男人,你能有个什么出息?”粉裙少女冷哼一声,终于道,“我前些日子为父亲处理事物时瞧见了南州州主的信件,父亲这是在为州主办事呢,少去弄巧成拙,我让你做什么你只管做就行了,勿要自作聪明。”
妇人不满道,“南州州主又要你父亲征兵又要招女人的,这是要干什么事?我们非得要走吗?”
粉裙少女抬起头,赫然露出一个嘲讽而诡异的笑容,“不走?你想活还是想死?”
“你…你什么意思?”妇人已全然被吓住了。
少女反问,“南州州主要谋反,你想跟着父亲一起掉脑袋吗?”她冷笑着说:“我们之间只能走一个,要走的只会是你。”
少女在妇人惊鄂的眼神中掐住她的脖颈,用命令的口吻低声道,“嫁妆铺子都卖掉,过两天就假死脱身,你不是有个为你终身未娶又青梅竹马的情郎吗?编个缘由再骗一场,过去当他的妻子,重新换个身份。”
“他只是个小官!你要我放弃总兵夫人的身份吗?嫁给他如何享得荣华富贵?我是你母亲!你不能这么对我!难不成你要我在耗光了嫁妆以后像那些低贱的农妇一样干活!”妇人愤怒地尖声惊叫着为自己抱不平,完全没有想过女儿留下来是否要和丈夫一起谋反掉脑袋。
她尖叫完,看见女儿嘲讽的目光又恐惧地抖了一下,放软了语气,“还有你的婚事怎么办?如何嫁一个高门大户?”
“你的脑袋只会想到嫁人和靠男人?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若不是你是我母亲,我还真不想管你。”
粉裙少女嗤笑,“蠢女人,老实听我的,好好去你情郎那儿待着,假若州主和父亲谋反成功我会给你递消息,等我把你那情郎灭口了再与父亲编个理由,自会接你回来继续享受你的荣华富贵。
如若是谋反失败,我会提前转移父亲的财产,够你挥霍个几辈子了。”
“好女儿,就知道你向着母亲!”妇人喜形于色,终于假惺惺地开始关心女儿,“你不和我一起走吗?那可得注意安全啊!”
少女讥讽一笑,“得了吧,你死我都不一定会死。”
……
南州州主的信件…谋反…
上一周目,南州州主是在八年后的时间段才起义,原来这么早就开始谋划了吗?
巫辞从房梁跳下,避开巡逻的下人一路拐进了总兵陈浩然的书房。
书房一切都很正常,没有找到私人信件和谋反相关之类的东西。
《天饥经》运转,巫辞闭上眼睛,恶意血气携带着神识以他为辐射点像超声波一样开始扩散。
书房地下是中空的。
下面有一个密室…并且,很大…含括了整总兵府!
巫辞半跪下身,敲了敲地面,强行掀开几块地砖后,终于在缝隙里看见了地下密室。
堆积如山的金银与制式武器兵甲,还有一群被关在监牢之中、身负镣铐的少女!
她们身上,自带阴时阴日的气息。
这时,一个荒诞又可笑的念头忽然在巫辞脑子里冒出来。
在这乱世,为何只有南州如此富裕?
其他赦封神灵都为所欲为,南州水府的河神又能好到哪儿去?而其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到八年之后才要求娶妻?
见到这些,巫辞似乎明白了……
上一周目的河神娶妻,并不是只有他遇见的那一次,而是…年年如此!
南州州主,身为一州之主,却为了不让南州引起皇帝注意被发现自身企图谋反,生生压下了这条消息,在背地里抓取阴时阴日出生的少女献祭河神换取一时安宁。
若他是为了反抗皇帝的统治,为了结束这个乱世,为了天下民众的未来积蓄力量,巫辞敬他理智,敬他是枭雄,敬他牺牲少数换取多数虽然残忍,却是合格的统治者……
假如他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则…不可饶恕。
巫辞缓缓抽出书房展示架上的一把长剑。
作为工艺品的剑锋未开,但剑刃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