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昚,桑昚!”
绿茵场地间全是重型护具交互碰撞发出踢里哐啷的响声以及粗重的喘息声,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年轻女人紧紧护住手中的橄榄球。
女人似乎对周围的嘶吼与挤撞早就形成了免疫,她只面色平稳眯了眯双眼,试图让头盔内的汗珠迅速滚落。汗珠划过脸颊,顺着脖颈全部晕染在她的红色球衣上,胸前的白色“26”号码在加重的朱红底色中就变得更加莹亮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飞速流速,长久的对峙让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渐渐上一抹倦意,在胳膊处的抓痕微微减弱的刹那,女人出其不意撞击回身,随后又空一跳,她手中的球就宛若离弓之箭快速划破天际。
“接着。”
外线的外接手也毫不逊色,默契一接再利落飞速一转就迅速推进。
“REDTWENTY-SIX!”
伴随着对面一声怒吼,进攻如约继续。
年轻女人嘴角一扬,没有了牵制的她就如狂风般席卷整片草地。
“我来引开他们主攻的注意力,你们注意配合,趁机再推进。”
跑,是她最为擅长的事,而撞击,是她最为迅猛的动作。她话音刚落,身后的对边猛将果然因为她矫捷的假动作而一扑而上,随着撞击的人群越来越多,身后跑卫迅速夺球狂奔……
推进,推进,再推进!
眼见所有的火力都要再次围攻到她身前,她抬起脚稳妥的一踢直接拿下三分。
“芜湖!桑昚这场牛逼啊!”
尖叫、呼喊响彻球场,女人摘下头盔抹了汗水,笑得格外灿烂……
“小桑,小桑。”
随着一阵剧烈的摇晃桑昚只觉肩头一暖,她一个激灵抖起身,眼前哪还有什么球场和队员,熟悉的房间内被扩大的只剩下杨姥姥那张满是沧桑却不失慈爱的笑脸。
眼底失落一闪而过,桑昚站起身胡乱套了件外套:“姥姥,您吓死我,大早晨的您怎么醒这么早啊。”
杨姥姥一拍桑昚的肩膀,桑昚便规矩转过身又轻车熟路自觉弯下腰任由着她摆弄着衣领,直至确保帽子的每个边缘都完完整整平铺在外面,杨姥姥才心满意足收回颤巍巍的双手。
桑昚无奈重新站起身,将帽子扣在头上:“姥姥,我都多大了,这种小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多大,多大在姥眼里也是长不大的孩子,姥姥就乐意给你整帽子。还说呢,你这孩子就昨晚冷不丁撂下一句‘分手’就没了影,这一大早晨的也不知道叽里呱啦乱喊些什么。”
“哎呀,那不是做梦嘛,杨同志,梦您也要管啊。”她边说边快速往客厅躲。
“少跟我在这贫,你好好跟我说说你和小孙为什么要分手,怎么就昨晚吃了一顿饭就突然要分手了呢?”
“其实也不算突然,感情这东西不都是顺其自然嘛,合适的话自会水到渠成,不合适的话就只能分道扬镳喽,我和孙煜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桑昚说罢抓起桌上的玉米就要往屋外跑,杨姥姥伸手一阻却只能从她回旋的身影中拿到半截玉米。桑昚啃着另外半边,朝身后的杨姥姥得意挥了挥手:“姥姥,我先去果……”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身前多了一条竹竿,她再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门口的桑姥爷早就做好了守株待兔的准备,只等着她自投罗网。
桑昚进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用甜的声音撒娇道:“姥爷~您说您怎么还跟着掺和啊,您俩这加起来快两百岁的人怎么还合伙欺负小孩呢~”
“现在知道说自己是小孩了,那可不成,这都是你姥姥亲自下达的命令。”桑姥爷不为所动,却在下一秒朝屋内的杨姥姥笑得谄媚,邀功道:“老婆子,我这身手不减当年吧。”
而此刻屋内的杨姥姥顿时眉开眼笑,眉飞色舞间似乎还在强调她老人家还是预判了她的预判。
“看见没,关键时刻还是需要一个能为你守门的人。你要是今天不跟我说清楚具体情况,就别想着出家门。”杨姥姥笑道。
桑昚讪讪一笑试图转移话题:“好好好,我是玩不过你们,但我真的要走了,今个还等着我去拆棚呢,还有啊,我一会儿还得去帮四婆铺外院子呢,您是不知道她那院子一下雨简直没法走,四婆和四爷年纪那么大,要是黑灯瞎火再赶上下雨天,呦,那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桑昚说得格外声情并茂,但眼前两老人似乎早就看破她肚子中的小九九,眼瞅着这门是要出不去了,只见一高大身影从院外缓步走了进来。
身影修长,丰神俊朗,除了裴青外还能有谁。
桑昚眼前一亮,挥舞着双手卖力高喊:“裴青,这儿,这儿。”
即使裴青的脸上不露任何神色,她仍觉晨曦在他周遭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她飞速绕过桑姥爷阻拦的竹竿,拉起他的胳膊就朝外跑去。
“去哪?”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桑昚回眸一笑。
“姥姥,姥爷,这不守门的人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