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你又回了狭小的矮房里,今天父亲竟然做了一桌好菜。其实谈不上,只是发热的菜肴。他的眸光是你看不懂的贪婪,他小心翼翼观察你的神色,询问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玩得很好的那个,隔壁的小男孩吗?”“听说他父母去世了,整个林氏企业全继承给他了。”“你小时候和他玩得那么好,你现在林氏企业问问,让那小子出点钱帮帮咱们吧?”你的眼神晦暗了片刻,沉默走进房门。回应你的是剧烈的敲门声响,越来越急促的辱骂声。你费力将桌子抵住门,才无力地坐在地上。你擦了擦眼泪,却哭不出声音,你想尖叫,嘶喊,想问问是不是所有人的家庭都这样。你用了十分钟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指尖再夜色中蜷缩了下。——林桉可。他还是一头黄发的叛逆模样吗?不过这个年纪,你估计是不能顺利地将他铲翻埋进土里了。这样么。他的父母离他而去了么。但至少,但至少……你卑劣地想,他至少还有富足的钱。他至少还可以拥有一段新的人生。而你只会发霉、发烂。和你房间里的霉斑一样,你怎么抠都抠不下来,你试图去掩盖那块霉斑,它却越来越大了。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你思考了几秒,移开桌子。你打开门,轻声说了句,“我不记得了。”“我小时候哪里有过林姓朋友。”你的声音很冷静,“你记错了。”“少喝酒。”你拿起桌子上的钥匙,近乎落荒而逃。这个世界的夜晚也如同白昼一般耀眼,以至于你时常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你又坐在了湖边看水。水声哗哗拍打在岩石上,你在想,林桉可是不是也很伤心。毕竟,他的家庭那么圆满。富裕,夫妻相爱,矛盾点少之又少。他本该是幸福的,命运又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不知道给他的花种有没有开花。不过你最后都要失约的,你们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年少时两家间的距离了。希望来年春天,花可以开得更璀璨一些。——你本来以为,这个寒冬也会在索然无味中度过。但你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一切都是那样真实。你听闻过“平行时空”的理论,放肆地沉溺于那样美好的梦境里。梦中所见,是飘飞的白色雪絮,冰雪铸造的殿堂,他们喊你“灾降”。你开始期待起每晚的梦境。有嘴硬心软的少年,有爱打架,总说你记性差的青年,有人匍匐喊你“灾降大人”。你还有一个很好的爹。你第一次去到那里时,在至冬宫里遇见了一位很漂亮的少年,你下意识地问他要不要当你的朋友。你卑劣,趋向美好是人性本能。第二次去那,你杀了人。或者说,是你被操控着,杀了一位好像无足轻重的人。你的指尖轻微发抖,粘稠的血液从那人身体里爆开,染红了一小片天空。你吓到了。
但这时一位青年来到了你面前,他橙黄的软发在风中耸动,淡蓝色的眼眸笑意盈盈,他喊你“伙伴。”很少有人这么称呼你,现实中的你没什么朋友,一个也没有。他说他叫达达利亚。他说你忘了他。但你再清楚不过,你是占了别人身体的卑劣之物。可你还是无法克制自己沉溺于这样美好的梦境里,就这样假装当一次别人吧。你学东西学得很快,打架,杀人,任何事物。你离那位多托雷说的“灾降”模样越来越近。你则将这当做现实世界的一场梦。杀戮,深渊,魔物,这些都变成了你泄愤的工具。你本质上就是个恶女,却还渴求着有人能喜欢上你。“打架吗,灾降!”橙发青年如此同你说道,不过他不在意你的回答,因为他手中的水刃已经化作寒冰刺来了。你下意识割除手中的血交织成丝线抵挡,刺眼的白色日光炫目,抵挡冷冽的冰刃。一雪原的冰寒消失殆尽。你们的战斗总是很酣畅淋漓。可每回梦要醒时,你又总在犹豫。要不要说出事实呢,你是个丑陋的抢占者。下次吧,下次吧,你总这么想,于是一次次地沉溺下去。直到你固执地闯入禁地,想要向多托雷证明你真的是他口中强大的“灾降”。你一败涂地,伤痕累累,梦境中似乎有一把刀悬浮在你脖颈间,马上就要落下来了。可那个嘴巴很欠的人偶少年,为了救你的一意孤行,代替你遍体鳞伤。你开始困惑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许你带来的只有灾难。你用着别人的身体,抢占着别人的伙伴,别人的爹,别人的家。那个少年满身伤痕,还给你送了一朵雪隐花。你才知道,原来雪原里有这般纯粹漂亮的花朵,在灯火下夺目如烟火,却又悄悄隐匿在无边无际的雪原中。那之后,你开始逼迫自己不睡觉。不能再这样放任自己沉溺下去了,哪怕……哪怕真的只是个梦。梦也不行。你吃了很多药物抵挡入眠,熬了四五天,你终究还是昏睡了。你又回到了那个世界。梦境里的你很虚弱,竟然会躺在床上一病不起,半夜的窗口总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那一盏亮着的灯火倒映着戴着帽子的少年。你彻彻底底慌乱了。是因为你么。将原主人弄得这副模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的卑劣、你的恶毒、你的……嫉妒。你突然想要忘记这些,做一个逃避的胆小鬼。你无法直视散兵,达达利亚,潘塔罗涅他们看着梦境中的“你”一点点丧失生机,你开始了逃避。如果、如果真的是你的错,你不想承受那个果。你做了一件错事。你借助机械,抽取了这部分记忆。再次睁开眼时,房间墙上的霉斑似乎又腐烂了些,在冬日里它会扩散得更快。你好像忘记了什么美梦。但是现实已经足够痛苦了,你只希望自己熬过一个又一个春日。chapter73番外你本以为,长大了便是苦难的终结。以往的记忆离你似乎越来越遥远,可你偶尔也会想那个住在小屋里的男人还好吗。血缘和记忆总是一遍遍折磨人,你明知道他不再是曾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