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着大肚子走出凤栖宫,一出宫门便见百来名大小官员跪铺一地。见我坐上凤辇,百来人迅速站起身让出一条道来,而后再次夹道跪下。最后皇上说了,谁管得了这事找谁去,因此便有了这一幕。百来人中没有申屠坚,我也不会太刻薄,这便足够了,让他保留一些尊严吧。
城楼前,他的龙辇比我早到一刻,却没有急着登上去,而是黄伞雉扇下等着我。
我心头一喜展开笑脸迎上去,笑容却在下一秒僵住,我伸出的手亦僵在半空。他没有牵我的手,每一回他都会紧紧握住我的手说一句‘跟着我’,可这一回他没有。
“娘娘,走吧。”
青儿作势来扶我,我却不要,把手长长地伸向他。他不牵我,我便不走。
“皇上。”青儿恳求地看着他。
他咬了下颌骨,退下两步看着我,终于把手伸来,在半途缩了一缩,接着再次伸长。我闻到了他手上的药味,手还没痊愈么。就在我分神的一瞬,他那只手便像烫着似的猛地收回,转身冷道,“上去。”
到底是不可能了么,就像那把梳子一样,断开了,刚好从‘熠’和‘书’之间断开……
立于城楼上鸟瞰底下,好多熟悉的脸,有景怀远,有耿涵卿,不止那几个将领就连他们身后的士卒,我也有好些熟悉感。不过,而今景将军麾下已不止那三万人,整顿扩编后听说有十万之众,不知他今日带了多少人来。抬眼望去,眼目所及之处都是披甲执剑的儿郎,就连农家地里也站去了。
后宫的女人都说天姬会蛊惑男人的妖术,先是皇上,后是陈王,这会儿又是景怀远和耿涵卿。她们哪里懂得我与景怀远他们的情谊,我把命交给你,你把命交给我,最终你我都没有让对方失望,这种‘生死之交’她们不会懂。
“景将军,耿将军,别来可无恙?”我高声喊道。
景怀远抱拳朗声回道,“末将无恙无恙,近日翻山越林操练兵马路经此地,便顺道来看看您。近一年未见,皇后可还好?”
我敞开双手,“你看我这样,是好不好?”
“我看是不太好……”
耿涵卿夹马上前打断他的话,“末将看娘娘面色红润,声气洪亮,大好大好。只是这骄阳怒放,您千金之躯不好久站。”
果然是细心的耿将军,看出我受不了这烈日,已近临盆我实在站不了多久。
景怀远也注意到我的不适,不再废话,“末将远到而来,皇后要不要请我等进去喝杯凉茶?”
我扑哧出声,还当真是来喝茶的,“你这千万人拥进去,皇都的凉茶铺都不够招待,我就不请了。”说话间招手让人把东西呈上来,我拿过后于手中转了两圈使力甩出,“回吧!”
景怀远纵身从马背上飞起,接住扔下的青铜剑鞘将腰间的黑铁宝剑收入鞘中,就此封剑收兵。
“凉茶是没有,不过稍后我回给将士们捎去些好茶叶的,也不忘大伙儿来看我一场。”
耿涵卿欢喜叫道,“末将等着!最好是清明前的龙井。”
我惊叫,“你们要喝垮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