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和我妈好好道歉,然后抓她回来,陪她。我已经没事了啊,我已经找回蔚蓝之梦了啊,所以不要再内疚我的事。我只是一个路过你世界的人。
对不起,说了那么多自以为是并且还一股长辈味儿的话。
虽然你看不见这封信……
一个路人甲
2018年5月4日
放下湿溻溻的信,我死死地盯住抢救室的大门。
……
(刘毅枫side)
一开始,眼睛,睁不开……耳旁只有呼吸机的怪异声音。
想不起,任何事情……因为剧痛早已充斥我的大脑。
醒来,昏去,已经成为了我的日常。而且每一次醒来,眼前的景象都会大变样。但终究都只是在闪瞎眼睛的手术灯和一台台奇怪的仪器之中来回变化。
终于,无数次的醒来后,我的眼前变成了白白的墙壁。那是普通病房的样子……但……
左手滴着血,可我不想管。我想死……因为我好痛苦。把血滴完,就能死了对吧……可惜讨厌的护士和医生每次都要阻止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阻止我,活下去有什么好的?我为了什么而活?
正当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时,我的大脑突然开始慢慢地闪出画面。在完全恢复视线后,随之而来的却是被人捅了一刀般的胸痛。
黯淡的夕阳,光顾我的脸庞的同时还洒满了病房,但只凸显了病房的冷清。顺着夕阳往外看,我注意到了窗外绚烂的夏花以及那片碧空如洗的蓝天,可是这一切有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虽然现在我的记忆很模糊,但不知为何现在全身流淌着血液都带上了“人生败犬”这几个字。
忘却了时间,只知道清晨会有朝阳,傍晚会有夕阳。但这种混沌的感觉,直到刚刚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缝,就被夕阳给吞噬了。
仔细盯着那窄的像是用来偷窥的门缝,我果然看到了一个人。但那我与她对视的一瞬间,门缝便消失在夕阳中。反复几次,我实在受不了便用着自己如淑女般小声小气的声音去呼喊那双眼睛。
“小枫,那我进来啦?”她笨拙地推开门,双腿还有些犹豫地迈向我的身旁,“现在,就可以出院了……”
伴着她的唠叨声,我注视着她衬着夕阳的脸——黑眼圈和我有的一拼,额头上的皱纹把她原本似乎姣好的面貌给摧毁得一干二净,配上那黯淡无光的些许白发,简直就像在医院住了几个月院的老太婆。
“疼不疼?”她听见我的碎碎念,突然盯着我的胸口不放,手止不住往我胸口靠,“病毒的事解决了,程如梦她很好,她刚刚还跟着我……嗯?她人呢?”
出去四处寻找的她不久便推开门:“欸,她刚刚还和我在门外面偷偷看你……怎么一下子不见了……嗯,先不管了,现在可以出院了,我们回家……”
她是……她是小梦……那她是在躲我吗?还是说她还没原谅我……
脱下不属于自己病号服,三个病人又像接力一样躺在了我身旁的病床上。看着他们,就像看着自己。我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被病痛逼迫成一具行尸走肉了呢?
靠在她的肩膀上,缓缓走向医院的大门口。夕阳很昏暗,照在她脸上又只剩下了苍白。而她晃晃悠悠的肩膀,好像是被这夕阳压住一般。看着她不停抖动的肩膀,我的记忆渐渐被夕阳填充着。
“慢点走,不用慌,时间还很多……”
我顺着这夕阳的记忆,不假思索地伸出了左手,接着用尽全力地扶紧了她瘦弱的手臂。我的手没有力气,但是她的肩膀再也不抖动了。
“花了多少钱?”
“没有多少……”
“从我的卡上扣吧,那上面还是有点钱的……”我下意识抬头,她的脸上突然又多了一缕忧伤,“我不是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