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监副愣了,下意识道:“江氏已为我生下了女儿,她们母女又没有谋生的本事,离开宋府怎么活,老夫断然不能做那种无情无义之人。”
“所以岳母强势,岳母有能力谋生,岳母就活该离开?”丘凉嗤笑一声,什么不能无情无义,不过是贪图江姨娘比宋夫人更温柔小意,睡着睡着就睡出了感情,舍不得罢了。
想来宋夫人也是终于看明白了这一点,才对这个心里装了别的女人的坏老头彻底失望。
宋监副迎着丘凉仿佛能把他看得的眼神,脸上闪过不自然:“也不能那么说,江氏她们母女都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可怜人,夫人若能包容一二,这个家还不是她说了算,她永远是老夫的正室,是宋府的主母。”
二十年都这么过来了,为什么后半生就不能继续过了?
听到这里,丘凉已经不想给他留任何颜面:“岳母还在孕期,夫君就抬了妾室进门,岳母不可怜吗?她凭什么去包容别的女人,江氏母女或许可怜,但造成这一切的是你,说到底你宁愿委屈岳母,也舍不得让江氏离开,是你想左拥右抱,辜负了岳母,宋监副,本官最后警告你一次,别让我再看到你去纠缠岳母和见霜,否则你这个官也别想做了,你知道本官与陛下的情分,本官说到做到。”
说罢,她转身离去。
打蛇就该打七寸,对付这种人,只有威胁到他最在乎的东西,他才会老实。
坏老头最在乎什么?
不是宋夫人,不是宋见霜,更不是江氏母女,而是他的官身。
他蝇营狗苟一生,才换来的官身与富贵。
宋监副张了张嘴,最后头一垂,整个人都颓丧下来。
这一次下衙,他没有再绕去后宋街,以后每日上朝,也不再从后宋街经过。
他已经对不起夫人了,不能再对不起江氏母女,那样他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丘凉回家后,神情还有些低落。
宋见霜原本连捆人的绳子都准备好了,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先放下了报昨夜之仇的心思:“怎么了?钦天监出事了?”
丘凉轻轻搂住她,说了宋监副的事。
“我只是觉得,岳母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委屈自己二十年,不值得。”
宋见霜沉默片刻:“值与不值,只有我娘知道。”
身为女儿,她对娘亲亦很了解,娘亲看似洒脱不羁,其实最是长情。
她何尝没疑惑过,以娘亲的性子,在江姨娘进门后,为何要再在宋府待二十年。
一开始,宋见霜以为娘亲是放不下她和大哥。
所以她乖巧听话,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让娘亲聊以慰藉。
可后来,她发现不是这样的。
每次爹爹去偏院过夜的时候,娘亲脸上不在意有不屑,眼神里却藏着落寞。
年少时真心深爱过的人,大抵是真的难以放下吧。
好在娘亲如今已经放下了,真正地放下了。
宋见霜想到这里,起身:“我去看看娘亲。”
丘凉点头,目送宋见霜出门后,她回到房间,看到摆在桌上的绳子和鞭子,不由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