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醒之脸上逐渐显现的惊恐,玲珑月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浅笑:“那山洞内常年不见阳光,他又自小与野狼一起生吃食物,我也曾去洞口偷偷的看过他……你没见过他那时的模样,瘦小的让人心惊……明明已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身形个子却还不如一个五六岁的幼儿,长长的头发拖至脚跟,那发色犹如暮年的老人一般,是灰白色。五年多前,宫内出了叛徒,不知从何得知了他吃过凰珠的碎片,便将他掠走近半年有余,日日毒打放血。我将他找回来后,便在他所住的野狼窟外设下了阵法,当时我视他为我人生的耻辱,自然不想让世人知道他的存在,可却哪知道他吃了凰珠碎片,自婴孩时又有十几年的功力做依托,居然练成了邪门的功夫。”
玲珑月的脸轻轻的摩擦着无恨的脸,低声说道:“这么多年他身处狼群从不曾与人相处,五年的那一次遭遇,也许才会让他的性格变得冷漠残忍。直至三个月前他一举破了我圈住他的阵法,打伤了琼羽宫的众人,逃了出来。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跟疯了一样在漠北各大门派寻找着什么,只要是阻碍到他的人都未留下活口,前不久不知是谁放出了消息说他身携凰珠,现在全天下全江湖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那些人为了凰珠趋之若鹜前仆后继的来到漠北,为的就是一举击杀他,好独占凰珠。”
看着醒之毫无反应,玲珑月静静抚摸着无恨的脖子,手指一点点的磨蹭着无恨脖颈的脉搏:“他是戊戌年九月初六生的,如今也已十九了,等过完今年的生辰,也已是弱冠之年了,他却又和同龄人不同,他不懂人情世事更不懂的如何与人相处,对这人世宛若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他一身的戾气满手的鲜血,分不清楚善与恶……丫头也嫌弃他了吧?是啊,我原本就不该将他生下来,让他白白受了十九年的磨难却在后悔的时候又没有能力保护他……如今丫头也不要他,我又何必留他在这人世间继续受苦呢?”话未说完的玲珑月一点点的收紧了放在无恨脖颈间的手。
一时间,得知了这么多的秘辛往事,醒之心乱如麻难以分辨,更不知该如何安慰玲珑月,可当她看到玲珑月的手毫不留情的扼制着无恨的脖颈时,想也不想便扑上去掰着玲珑月的手:“姨娘不要!”
“丫头不嫌弃他吗?”看着醒之紧紧的攥住自己的手,玲珑月死寂的眸中闪过一抹希望。
“既然姨娘知道他曾受过这么多的苦,便更该补偿他。醒之不敢嫌弃他,他并没有错,要说错他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全是姨娘当初的自私和心狠造成的,既然姨娘真心悔过,为何不愿和他在一起,好好的教导他?而且比起醒之来,他更需要的是娘亲……姨娘,趁现在咱们一起走吧。”
玲珑月摸着醒之的长发,看着沉睡的无恨:“姨娘也想和你们一起走,可是咱们三人一起走是逃不掉的,你们先走,姨娘脱了身就去找你们。丫头是个良善好孩子,将无恨交给你,姨娘也不担心……”便在此时,洞外雷声阵阵狂风大作,玲珑月与醒之同时脸色一变,四目相对,满是惊惧。
玲珑月一把拉着醒之扶起无恨,看了一眼洞口:“你们快走!”
“要走一起走!”醒之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玲珑月满眸的焦急:“丫头你听我说!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打碎那铁木桩,你们才可以逃出去!”
醒之道:“那我留下来,姨娘带着无恨走!”
玲珑月急声道:“那是铁木桩,一般的匕首根本毫无用处,丫头身上没有武功,无论如何是打不碎它的!”
“你别想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方才已经把一身的功力都给了无恨,你拿什么打碎它?我不走……”“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醒之要说的话,醒之捂着脸委屈的看向玲珑月,玲珑月有点木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我留下来,自是有办法打碎它!你知道这阵法的厉害吗?只要打碎了它!阵内所有的人谁也别想出去!我一个人尚有办法脱身,可带着你们俩个怎么出去!?……你叔叔已经去了,你难道愿意看到他留下唯一的血脉也与咱们一起折在这里吗?”
“姨娘……我舍不得,我已经,已经把怒尾叔叔丢下了,我不想,不想再丢下姨娘……”醒之捂着一边脸,低声泣道。
玲珑月顿时红了眼,可她仍然利落的将无恨放在了醒之的背上,醒之木木的伸出手将无恨背上,玲珑月强忍着眼泪,抚了抚醒之被打红的脸颊,将一个玄色的铁质的圆牌子塞在了醒之的手中:“丫头别怪姨娘的自私,姨娘想让他活着,这世上姨娘只信你,把他交给你姨娘放心,……这个是琼羽宫的宫主令,这个令牌不但可以号令整个琼羽宫,还能开启琼羽宫后山的岩洞,如今姨娘只能给他这些了,……你们不要再回樊城了,直接取道下江南,去江南找莫苛,到时候我师兄定然会念旧情护着你们的。你们在江南莫家等我,待我完了解这里的事,自会去江南莫家找你们的!”
醒之接过玲珑月的玄铁令牌:“姨娘,我走,我去江南莫家,我等着你,你一天不来我等一天,你一年不来我等一年,你不一辈子不来,我等一辈子……姨娘,醒之很傻,你千万不要骗醒之。”
玲珑月强忍的泪水,点了点头:“无恨方才收了我三十多年的内力,身上的内伤又在调节期,这一个月内他用不出任何武功的,所以这一路,丫头要多加小心。”见醒之转身,玲珑月再次追了上去:“丫头,你答应姨娘,以后无论世人怎样唾弃他无论无恨变成什么样,你都要待他如自己的亲哥哥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