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本来就应该这样快乐得莫名其妙,将所有烦恼抛在脑后,像叶川一样笑得无忧无虑似的。什么写不完的作业,什么决定去留的月考,什么雪地什么白塔什么巨蛇,都去它的吧。蓝天白云,阳光青草。穿着粉红裙子的少年挺直腰杆迎风大笑,像乘着风踏着彩虹在天上飞翔一样。他风中凌乱的长发上洒满阳光,那灼灼灿金色犹如阿蒙拉的馈赠,在他背后展开成一双赤金色的翅膀。那么一瞬间,楚泽几乎产生出这样的错觉:他是千翼之鸟,将弃大地而去。他的双翼远在天空之上。飓风飞椅转了一支歌的时间,游乐场里播放的背景音乐接近尾声的时候,旋转的飞椅渐渐停了下来。转椅刚刚停稳,叶川就自己扯开安全带蹦了下来。他拍拍自己的小裙子,又捋了捋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蹦蹦跳跳地朝楚泽跑过来。“今天真是太开心啦!”哨兵满足地眯起眼睛,笑容灿然得像三月的花开。“感觉超满足!我果然还是最喜欢飓风飞椅了。”“你开心就好。”楚泽给他递过去一瓶饮料,顿了顿,又状似无意地问:“这里没有摩天轮吗?我觉得一般的游乐场都有的。”“这里是没有,”叶川也不客气,接过饮料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瓶。“公园游乐场规模太小,装不下摩天轮,最近的摩天轮都在郊区的欢乐世界了。你想坐摩天轮吗?”楚泽摇头:“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年轻人可能会喜欢?”叶川咯咯地笑起来:“我这样的年轻人?说得好像你很老成似的。我才不喜欢摩天轮呢,那是玛丽苏癌晚期患者才会热衷的东西。”他说完,把还剩半瓶的饮料塞回背包里。然后他跑出了凉亭的阴影,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楚泽。“泽泽,你上次不是问我的精神意象吗?”哨兵说。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高举过头顶。两根拇指相扣,另外四只细长的手指并拢,展开扇动。“我的精神意象是鸟儿呀。”逆着阳光,他的手的影子落在地上,投射出一只鸟形的阴影。水泥地被阳光晒出灿烂的白金色,少年的手影照出漆黑的鹰隼,影子边缘罩着一圈火焰似的赤红。那只鸟儿的影子扇动翅膀,往来翕忽,仿佛要向着太阳振翅而飞。“我最喜欢飓风飞椅了。因为当我迎着风旋转起来的时候,像长出了翅膀,就好像我还会飞一样。”远在千里之外的大陆西岸,晴空之下,青塔之上。青塔的地理环境注定了这是一片气候温和多雨的土地。好不容易有一天放晴,碧水蓝天、绿草如茵,给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都带来了难得的好心情。高塔上的首席办公室里,青年轻轻哼着青塔当地的小曲,正认真翻阅手头上刚刚呈交上来的报告。他的次席站在一旁给他冲咖啡,现磨的咖啡豆香气扑鼻。青年翻了两页纸,忽然抬起头问桌前的人:“观鹿,今天白塔星期日了?”“是的。”童观鹿一面专心致志地将开水冲入瓷杯里,一面回答。“一周过去了,然而白塔并没有来查我的水表。”青年愉快地朝童观鹿伸出手。“一块拿来。”新的一周开始的时候,楚泽宿舍里总算把新床运来了。楚泽向这段时间收留了他的叶川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感谢,并搬回了学生宿舍。叶川显得十分不舍,几番出言挽留,灿若莲花的巧舌说得楚泽都几乎动摇了。但是既然报名了在校住宿,那么宿舍的管理规章制度还是要遵守的,叶川无法,只能老老实实地帮他把行李送回了他的宿舍。“寒风萧瑟洒满我的脸,楚泽搬家伤透我的心。”叶川哭丧着脸说,“这样我以后只能早起去学校抄你的作业了……”楚泽:“……”当天中午在食堂他就把这事儿讲给了若兰听。若兰一边吧唧吧唧没有鱼蛋的鱼蛋粉一边中肯地评价:“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你搬回宿舍其实是件好事儿,你凭自己的实力做的作业,凭什么拿给别人抄。”楚泽面无表情:“说得好像你没抄班长的作业似的。”若兰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那是我凭自己的本事抄的,叶川那个用物质财富收买你的腐朽的资本主义少爷,怎么能跟我相提并论?!”楚泽:“……”你抄作业还真是抄得格外光荣啊。“我回来啦!”就在这个不尴不尬的时刻,叶川回来了。他还是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小公主裙,蹬着小皮鞋噔噔噔地跑到楚泽旁边坐下,把手里的包裹往餐桌上一拍:“终于拿到快递了,可把我给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