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浮躁,他起身走出客厅,推开阳台落地窗,吹吹夜风醒脑,冷却身心。
「还没睡?」左手边传来熟悉的温浅嗓音,他侧首望去,汪恬馨倚着栏杆,右手举高瓷杯。「我煮了水果茶,要不要喝一杯?」
「可不可以——」他开口,声音微哑。「恬馨,妳可不可以过来?」
忽然间,好想听听她的声音,好想有她陪。
由他神情中捕捉到极细微的异样,她立刻说:「好,等我一下。」
放下杯子,换下室内鞋便往外冲。
他已开了门等待。
「失眠啊?要听我给悦悦讲的床边故事助眠吗?今天是三只小猪,欢迎收听。」进屋后,她打趣地笑问。
「没,只是有些心烦。」
「烦稿子?还是烦感情事?」不经意碰触到他泛凉的指尖。「你等等,我去把那壶水果茶拿来。」
「别。」他探手,抓牢了她。「不用,在这里陪我一下就好。」
「好吧。」将手移向他掌心,传递暖意。
他回握,回暖的心房,荡漾着温柔。
他坐在阳台的摇椅上,仰头遥望天际几颗寥落的星子。
这两张摇椅,是在她们走入他的生活中之后才摆上去的。夏日的乍后,他常抱着悦悦在这里乘凉,有时闲来无事,也会搬来一张小几,两人下棋,或是各看各的书。更多时候,恬馨会准备她拿手的水果茶、松饼,一起品尝下午茶,两人甚至没有太多的交谈,共同度过无数个宁静悠闲的午后时光。
「稍早前,妳为什么生气?」他被凶得莫名其妙,回来后想了很久,还是搞不懂她在发哪门子的飙。
她坐直身,食指戳他胸口。「你还敢讲!当着悦悦的面和女人乱来——」
「我和谁乱来?」他直接打断,摸不着头绪。
「那个……相亲……没有吗?」她误会了什么?
「我只是说,餐厅的食物不错吃,悦悦很喜欢,改天可以一起去。不然妳以为我在说什么?」
绝倒!
「谁在问你餐厅的食物了,你是去相亲,不是去当美食评鉴家,难道你对相亲的对象都没感想吗?」
「……」他嘴唇动了动。「我只留意到餐厅。」
基本上,他现在连那个相亲对象长什么样子,都快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当她问起时,他唯一的感想就是餐厅的食物还不错吃,改天也想带她去尝尝。
他是去乱的吧?哪有人相亲还带「小拖油瓶」,全程也只留意到餐厅如何,真难为人家小姐好风度,没将食物往他头上倒。
「梓言,你想结婚了吗?」不然,干么去相亲?
他坚定摇头。「不,我不想。」
「为什么?」他是自小在破碎家庭长大还是受过感情创伤?有婚姻恐惧症?
静默了下,他反问:「恬馨,爱情是什么?」
「你没爱过?」她想起那通简讯。果然是对方单相思?
「没有。」不曾爱过,却先承受了爱情的疯狂,以及爱情带来的伤害。
「爱情——是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你会为那个人笑、为那个人哭、为那个人甜蜜感动、也为那个人心碎哭泣,眼里只看见他。你的心会变得不是自己的,做什么事情会先考量到他的需求、会不会伤害到他,追逐着他的身影,把他放在心里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时时惦记着,想一辈子都陪着他、和他在一起,只要有他,心就会很暖很暖,听到他的声音,就能感到平静。」
关梓言垂眸,久久不语。
心头……很重要的位置、很暖很暖的感动,心灵的平静,是吗?这样,就是爱情了吗?
他,有了这种心情。
他若有所思,定定凝视她。「妳……还爱着他吗?我指悦悦的父亲。」
还爱吗?她被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