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何陆云办公室。
“长话短说,”乔宁道,“我们的建材供应商,从去年起变更为这家齐家建材,之前我查了财务部的档案,没有关于这家公司的招标文件记录,招标主办部门是采购部,但我没有权限调阅档案。变更之初,直到今年7月份,账目金额跟以前的建材公司都一样,7月起,每月金额上浮30,我也没有查到关于费用上涨的合同凭证,但这家公司的账都是总监签字的,这也是我为什么那天跟你提总监的原因。”
“今天这笔款是怎么回事?”何陆云道。
“今天这笔款,刚才查明,是一笔预付款,是在总监休假之前一天审批的,具体操作不明。”
“账目发生后,我们查了这家公司,已经申请破产,公司名下没有任何动产不动产,应该是收款之后立即转到了其他账户。”周玲提示道,“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齐家建材的招标是郭总负责的。”
“郭天?”
郭天是财务总监的老公!
何陆云马上拨到郭天的内线,没人接听,转秘书让她把人叫来,才知道郭天今天根本没来公司。这下,何陆云几乎确信姑姑和姑丈合谋携款私逃了。
他不死心地给两人打手机过去,甚至连他们在国外念书的女儿的号码也打了,全都打不通。何陆云直到此刻都无法相信自己的亲人会做出这种事情,但他不得不信,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们。
周玲道:“目前最紧要的是没有流动资金,三天之后就要给员工发工资了,600万的缺口,五天之后纽约那批货的尾款也到时间付了,1000万的缺口。如果无法恢复资金运转,西广那块地,我们只能放弃,紧接着下个月又是年终,除了工资,还有年终奖……”
何陆云揉了揉额角,叫来秘书道:“马上发布公告,免除财务总监何肖和采购部总经理郭天职务,两人相关项目经部门审核后全部交到我这里审批,不论金额大小。”
何陆云对周玲道:“你回去准备一下,下午等我通知,去银行谈担保。我先去找董事长商量一下。”
何陆云套上西装就往外走,乔宁追上两步,问:“需要我做什么。”
何陆云道:“你好好呆着,帮我密切关注公司账户。”
当天晚上,何陆云很晚才回乔宁家,倒头便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乔宁醒来,何陆云已经走了,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乔宁忍不住给何陆云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顺便问一下情况如何。何陆云自然没功夫回家吃,好消息是现在已经筹到了2000万资金,眼下的燃眉之急算是解了。
然而这之后,情况并没有进一步好转。没有银行和担保公司再愿意伸出橄榄枝承担更大的风险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
半个月过去了……
乔宁眼看着何陆云一天一天锁得越来越紧的眉头,终于坐不住了。
这天何陆云回到乔宁家,发现乔宁不在,他站在玄关给乔宁打电话,却是关机,才意识到不对。
他想起前些天乔宁说名下的几套房产和理财产品差不多值个2000万,他还气着说我都还没开始卖房什么时候轮到你卖。
他直觉乔宁筹钱去了,如果不是去变卖家产,就只有一种可能。
但是这种可能,他何陆云怎么接受得了?
走进屋,何陆云看见了整齐叠在茶几上的围巾,和围巾里夹着的一张信纸——“十五岁那年,你亲手为我围上这条围巾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那时候,我以为你的名字是陆云,一个有爱心的,会和朋友一起去看流星雨的文艺青年。再次相遇,我相信这就是命中注定,流浪猫终于找到自己的主人了。不过后来我发现,爱心你是有的,文艺,还真是一点不沾边。你的围巾没有弄丢,我一直好好保管着,请你相信,我是你一个人的小猫,不会再向任何人出卖自己的身体,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再亲手替我围上这条围巾。我的前半生历经了许多磨难,你是我生命唯一的明灯,往后半生,我想一直呆在你身边。”
何陆云手里捏着围巾和信纸,终于回想起来,那一年,他替一个小男孩踢走了一条恶犬,小孩儿身上有点脏兮兮的,手也是冰凉的,不知道是穿太少了还是被恶犬吓着了,他看着小孩儿可怜兮兮的小脸,一个爱心泛滥,就解下围巾套在了小孩儿脖子上。
原来这个小孩儿,是乔宁。
何陆云觉得,鼻子有些酸了起来……
半年后,当年那座山的山顶。
乔宁看着一边哼哧哼哧扎帐篷的何陆云,嫌弃道:“你到底会不会扎?这都半个小时了!”
何陆云汗如雨下,“当年又不是我扎的帐篷,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行你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