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能再流眼泪。妈妈给她打电话,问她,“十月一日回不回家啊,我和你爸好准备准备。”清扬的心里酸,酸得像是要死掉,其实她已经和爸爸妈妈说好,这一年的十月一要带着封凌宇回家去,其实爸爸妈妈原本就见过他,只不过这一次的意义不一样,算是正式见父母,她企盼了很久的这一天,可是却再也见不着了。清扬强撑着,“不回去了,工作忙,十一假期还要加班。”妈妈有些疑惑的,终于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说,“你注意身体。”放下电话清扬就开始哭,大声的哭,哭得撕心裂肺一样,娉婷看着她,叹了一口气,终于什么都没有说,轻轻的揽住了她。其实她很怕娉婷骂她,恨铁不成钢的那一种,她们两个不是同一种人,娉婷一毕业就孤身一个人闯进了北京城,只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而她,叶清扬也有理想,可是叶清扬的理想一直都很平常,一直都很普通,就像千千万万个年轻的女孩子一样,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亲爱的人,一份平常的生活,不要太好,也不要太坏,只要平常一点就行了,可是这个世上最平平常常的,却是因为它最最唾手可得了,很容易的,就会被很多的人漠视,或者毫不留情的遗弃。她在娉婷那里住了五个月,最先是住在地下室里头,北京城里那种由防空洞改装的地下室特别多,住了特别多的像她们那种独自闯北京的年轻孩子,每个人都很年轻,很有朝气,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走来走去,就像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一样,虽然不暖,但是很明媚。地下室里没有窗户,常年的采光都靠着一盏十五瓦的小小日光灯,墙壁上有横七竖八的陈年的水渍,因为空气潮湿,常常有白灰墙面剥落下来,有时睡到半夜里,就会有一块突然打在脸上。走廊很狭窄,也很逼沓,每个墙壁的转角处那里都有水管,长长的从顶棚那里竖下来,就算是夏天里,上面也总是结着一层冰冷的水珠,摸一摸凉凉的,湿湿的,还有一股铁锈味。有人在走廊上做饭,拿个小小的电锅子煮粥,炖菜,还可以吃火锅,只是功率不能太大,功率太大的话,线路就会被破坏。她们想找一个住宿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地方,就到中介公司里去,因为是建筑,两栋小房住了四户人家,把唯一的一个窗户堵得严严实实,一点阳光都不见,蚊子成群结队,被子潮得似乎能拧下水来,一觉醒来,也是满头满脑的汗,把人都给出虚了。只好开着窗户睡觉,可是这一片的房子实在违规的厉害,明明是居民楼,却热闹得像大杂院,白天还好,一到晚上人声鼎沸,鸡犬相闻,后面那家的煤球炉子就安在外头,油锅“刺啦刺啦”的爆起来,火苗子窜起老高,赵本山的二人转震天的响,那戏台似乎直接搬到屋子里,半夜里终于万籁无声,就连后头房子里面的夫妻生活都听得见,第一次听见那种响动的时候,清扬先是一愣,随后觉得自己连耳根都要烧起来,娉婷红着脸低声骂了一句,“哐”的一声,关上了窗子。毕竟是小,觉得自己很成熟也不行,有很多的东西,都没法接受,没法面对,没有办法,用一种理智与宽容,很好的处理掉。所以他错,她也错,就像是跳舞时踏错了节拍,音乐却水一样流淌下去,花朵彩球窸窣的垂落下来,五色的灯火锦瑟流光,舞池里面双双俪影,只有他和她,迈着凌乱而凄惶的步子,一步错,步步错。这一错,不止错过一季的花开花谢,雪落云飞。清扬在家里歇了一个月,就开始找工作,在社会上找工作跟在学校里面是不一样的,有点类似于大撒网扑蚂蚱,要把自己的简历投到一大堆的招聘网站里去,根本不了解对方的底细,她的学历不错,又有工作经验,每天都有很多电话过来,她就仔细的挑选几个差不多的,然后仔细的梳洗打扮,过去面试。那个时候她已经瘦了很多,原本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是松松垮垮,脸上没有血色,就用娉婷的腮红,薄薄的刷上一层,对着镜子很努力的练习职业性的微笑,每一次出门的时候,娉婷都给她加油,那个时候她们刚刚看完韩剧《ygirl》,所以就用韩剧的方式,把手掌拍在一起,大声的叫“azaazafight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