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莫似乎说到了伤心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三日后,我却等来了王小姐,她骂我不知好歹,说我出身卑贱,只能拖累钱郎,比不得她出身高贵,让我有些自知之明赶紧滚回江陵老家。可我相信钱郎,他说过定不负我。我便对那王小姐说,我自知身份低微,但确是钱郎明媒正娶的妻子,没有钱郎的休书,我是断断不会离开的。王小姐说我敬酒不吃吃罚酒,冷哼了声便离开了,结果不出一个时辰,我的住所便燃起了大火,房门和院门都被堵死,是一个丫鬟拼了命的帮我砸开了后窗,我才能跳进屋后的河里……”李莫说完,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迎春听着不忍,急忙过去抱住了她,“没事了没事了,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还好好的。”
这般悲情的故事听完,写月面上没什么波动。
“染冬。”写月转头叫了声,染冬颔首行礼后便走了出去。
写月转头看向迎春怀里的人,眼睛眨了眨似是想到了什么,“骠骑将军府……有趣,呵,好一出陈世美的故事。”
李莫忍不住反驳,“这事与钱郎不想干的。定是……”
还没等说完,就被写月打断,“迎春你是救了个傻子回来吗?”
写月说完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呵,若是跟你的钱郎没关系?那王小姐是怎么找到你的住处的?何况他当日高中,若真想给你报信,报信的人出了岔子,他没有接到你的回信,他会不再给你送信?他若真的不负你,他既然已经娶妻,京中为何还会传出他和王小姐的流言。你怕是不知道吧,三日前,王家已经与金科榜眼钱明定亲,婚期就在九月。若此事当真与他无关,他是个不负糟糠之妻的正人君子,你尸骨无存不足一月,他就能重新定亲另娶他人?嗯……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郎君呢。”写月说完将茶盏放到一边,站了起来,似乎不想再同这脑子不好的人说话。
“不会的,不会的。钱郎……不会这样的。”李莫似乎是不敢相信,嘴里喃喃念叨,写月没有管她是否情绪崩溃,又补了句,“你的消息值两百两,若你说的是真的,三日后我再来与你平账。”说完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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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写月带着染冬又来到李莫的房间,她正神情恍惚,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写月没理她,点了几张银票放在李莫旁边,“你说的话是真的,除去你这几日的花销,这里还有一百两银票。我还想同你再做件生意,为表诚意,我先同你说个消息,你出事后的第三天,你江陵父母的医馆也着了大火,两个人双双殒命。”
写月刚刚说完,李莫就疯了似的打断,“这不可能!不可能!”这几日若不是想着家中的父母,李莫早就一死了之,今日听到这种噩耗,怎么能接受。说着就要向写月扑过来,想让她告诉自己,她说的不是真的。
但还未靠近写月,写月身后的染冬眼疾手快的出手,点了李莫的穴道,她瞬间口不能言,身体也不能动。迎春心疼的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写月依旧坐的稳如泰山,自顾自的往下说,“我知道你如今只想一死了之,但是你想想,你的父母无辜被害,你家破人亡,害你的人却要成亲生子美满一生,这凭什么。对了,迎春没有告诉你吧,她救你的时候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不过你伤的太重,孩子自然没了。你只顾着悲伤,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写月的声音带着蛊惑,似乎想将人拉进地狱,“我想同你做的另一件生意就是,我可以帮你报仇,作为交换,你需要帮我拿到一样东西。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日后,你若是想一死了之,只要不死在我这楼里,迎春会拿着这些钱给你风光大葬。你若是不想死也不想报仇,可以拿着钱离开,回老家隐姓埋名安稳度日。若是你想报仇,就告诉迎春,她会教你怎么做。”
写月说完,点在李莫颈间,李莫便晕在了迎春怀里。
写月起身理了理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迎春的声音,“楼主,妾身可以缓着些告诉她的。”
写月扭头,面上没什么情绪,语气里却带了三分怒意,“缓?缓多久?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要浪费多少时间在苦绪愁闷里,这楼里的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若是内心不够强大,她又怎配你救她一遭?”写月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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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钱明没有上京,她与丈夫和美恩爱,还生了个懂事的孩儿,父母也安康顺遂。突然有一日,家中闯入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面带微笑的说,“都是你,拖累了钱郎。”说完便掏出匕首杀了她的孩子,转身又要对她父母动手,她哀求钱明救救父母,却被钱明一剑穿胸,李莫满脸不可置信。钱明却凑到李莫耳畔温柔的说,“莫娘,多谢你成全我。”
李莫从噩梦中醒来,止不住的喘气,心口依旧疼痛,仿佛梦里当胸穿过的剑还插在那。
李莫缓缓抬手抚摸在肚子上,这里曾有她的骨血,她却不知道。还有爹娘,竟然连累了他们,这么想着,眼泪止不住的划过脸颊,李莫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神中少了几分悲切,多了几分坚定。
写月楼顶层,写月正在屋中作画,迎春走进来行了个礼,“楼主,她已经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