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身上床,却发现自己的枕头刚刚被丢了出去,正在愣神时,沈寒天将掉在自己脚边的枕头送到她怀里。
“好好睡一觉吧,这里有我。”他说。
丹娘默默地接过枕头,将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很难过,哭不出来,她都快被这种情绪折磨疯了。
昏昏沉沉间,她还是睡着了。
这一觉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三日早上,她才醒过来。
尔雅过来麻利地打起床帘:“大奶奶可醒了,冯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新芽已经去拿了,待会儿就摆好。大奶奶先来喝茶洗漱吧,早上泡的是您最喜欢的乌梅茶,酸甜开胃,您用些再吃早饭吧。”
尔雅快人快语,字里行间多了一些担忧。
她很怕丹娘要是承受不住打击,倒了下去,他们沈府该怎么办?
这么短的时间里,丹娘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大家的主心骨。
丹娘起身,尔雅伺候着她洗漱收拾,利落地梳了个发髻,再用素色的珠花固定,她这一身淡雅明媚,倒有几分淡淡的哀愁。
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能也没理由穿这么喜庆。
吃罢早饭,她将府里的各项工作又检查了一遍,看到最后一项时,乐透匆匆来报。
“大奶奶,有消息了,宋家老爷带着一家都住到马知州的府上去了。”
丹娘点点头:“把沈府的牌子递进去了吗?”
“递进去了,刚刚里头的管事告诉我,让大奶奶您未时三刻过去,方能有空与您见上一面呢。”
她心底冷笑:“知道了。”
马知州的府邸距离沈府不远。
丹娘收拾妥当,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抵达,先前递过了牌子,她很容易就进了门,身边只跟着尔雅,前头是领路的小厮。不一会儿,她便到了一座偏僻的院子里。
宋恪松和赵氏正在盘点抢出来的东西。
丹娘远远看着,目光一点点地冷下去。
赵氏点完了所有东西,把单子按在心口处,嘴里不断念着:“真是老天保佑,大部分财物都没丢。”
宋恪松也点点头:“到底是你安排妥当。”
丹娘忍不住了,走到他们不远处,缓缓道:“你们有空把这些东西抢救出来,却没功夫去拉老太太一把吗?”
宋恪松见是她,面容一沉:“你怎么跟我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了!”
赵氏:“丹丫头,前几日咱们家大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几个能安安稳稳地逃出来已然很幸运了。至于这些财帛物件,那都是恰巧我与你父亲正在盘点几日后上京的行装箱笼,刚好赶上了。”
说着,她一声长叹,“也不是没有去过安福堂,只是……我们去的时候,那边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难道你要我们几个不顾性命闯进去吗?且不说能不能救下老太太,就算能,你当时为什么不冲进去?”
丹娘冷冷道:“我并非要你们闯进火海救她,而是觉得你们有空搬这些,却把老太太放到最后,我实在是难以理解。”
她眸光阴沉,锐利大胆,“难道,在父亲的眼里,这些身外之物竟然比您的亲生母亲还要重要吗?”
“你——”宋恪松扬手想给她一巴掌。
可触到她冰冷的眸子,他不知为何又心虚地放下手。
沉默好一会儿,他才说:“老太太乃我生母,我如何不心痛?你这丫头自从嫁了人之后越来越没规矩!说出这样忤逆不孝的话来!看在你已经出了门子,我便不与你计较,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丹娘嗤笑两声:“哪有什么下次,爹爹不是即将返京,从此以后,你我山高水远,再也不见,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