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这才算是拉近,严佑起火,室内的温度渐渐回升,屋外的雨打得青草直不起腰。他按捺不住将椅子挪过去点,补充道,“这样暖和。”生怕她看出端倪。
他随后又想起,姜落并不会多想,又平添出一份失落。
严佑将注意力放回到了伤口上,虽大部分情况都由柳嬷嬷都跟他说了,但他还是更喜欢让姜落讲给他听。
因为分享意味着亲近。
火焰张牙舞爪地摆动身躯,煤炭黑红交错,裂痕斑驳,偶尔跳出点点星火,像是一场炼狱,不断炙烤着最脆弱的部分,直至碳化,裂开,最后软趴趴地掉进盆底,成为永夜的灰烬。
姜落还不认识“煤炭”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感受过它用来灼烧皮肤是什么样。
辛辣霸道,刺痛扭曲。
让人反胃。
那点星火从炭火盆中蹦到姜落的脚边时,她几乎是立刻就缩回了脚,连带着正在讲述的话语也加上了颤音。
太过明显,以至于姜落说话的声音无措地停了下来。
耳边似乎是响起了滋滋声,噼里啪啦的火星在她跟前乱窜,想要将她烧毁吞噬。她下意识拉紧大氅,想要紧紧遮住后背上的伤痕,这次的表情是真的呆滞了,眼底隐藏着慌乱,她怕被发现。
这比起她怕冷的反应,害怕的程度还要更甚。
姜落僵直地坐在椅子上,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她的状态欠佳,她的脑子里在不断用姜莲的话安抚自己。
“落落,你已经很棒了。”
“没关系的。”
“这不是你的错。”
……
“夫人……?”
姜落再次回过神来时,发现炭火盆已经被严佑踢到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夫人。你还好吗?”严佑担忧地看过去,这种反应很明显——以前被火烧过。
“是我不对,是我的错。”他缓缓走近,但停在了安全距离以外。“现在感觉怎么样?”
雨声越来越大,泞泥的土坑溅起大片水花。
“我……我现在很冷。”
严佑听得出,她不是在说她很冷,她是在表达她很害怕。
“深呼吸,别怕。”
姜落局促不安地走动了几步,不慎打翻一旁的烛台,周围一切失去光亮,藏起来的炭火盆还未来得及熄灭,在整片黑暗里,唯一发出的光亮竟是角落里的它。
尽管微弱,却很明显,似在讥笑。
“我去拿手炉给你好不好?这样就不会冷了。”严佑估摸着姜落的位置,慢慢寻到她的手轻轻握住,“等我片刻,很快就好。”
“不要!”姜落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就快处于奔溃的边缘。
“留一下……就留一下……”
“求你了。”
声音小到快要消失,人在最后一瞬跌入温暖。
是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