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孩儿从未想过要舍弃凌家,让凌家重返光荣,是孩儿一向的心愿。可是娘,与高士骞相守相伴一生,也是孩儿的心愿。前些日子的分离,让孩儿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根本放不下高士骞。娘,这世间人海茫茫,找到一位称心如意的伴侣有多不容易啊,这次若是错过了,恐怕孩儿的心从此也就死了,再也不可能容下其他人了。”
“你,你是在威胁娘不成?”凌夫人怒目圆睁,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抠进肉里。面前的凌沐然,对她来说竟有些陌生,是的,她心里的儿子,从来都是温良顺从的,即使偶有异议,最后也都会听从她的意见,哪里会像今日这样,态度坚定地忤逆自己!
全是叫那个高士骞给带坏了!
凌夫人撇过头去,道:“既然你一心要和高士骞在一起,连我们母子情分都不顾,那我也无可奈何。你出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一个为了男人断了血脉的儿子。”
“娘!”凌沐然开始死命磕头,一边磕一边说:“孩儿求您,别这样。孩儿今天来和您说这些话,是想试着争取您的谅解,不是为了让您生气,更不是为了伤害我们的母子情分。在孩儿心里,您永远是娘,永远都是沐然最亲的人。”
磕了十几个头之后,凌沐然额头上已经一片青紫,还隐隐渗出血丝,可他还在坚持不懈地磕着,试图以此打动凌夫人。看见亲生儿子如此,任凌夫人再铁石心肠,也忍不住心疼,冲过去拦住他,道:“你有是何苦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就算娘同意了,你们就能一帆风顺吗?他是高家长子,你是贵族侯爷,都是有身份的人,你们若在一起,外面会有多少风言风语,你想过吗?你或许可以觉得不在乎,可我是你娘,我怎么能让自己儿子被那些不堪的话所侮辱?”
凌沐然抱住凌夫人,抬手拭去凌夫人眼角的泪珠,虽然虚弱,却一字一顿地道:“娘,我们又何苦,为了别人的闲言碎语,丢掉自己的幸福呢?我相信,只要我行得正,多做好事,大家都不是瞎子,大多数人还是会明白我,尊重我的。”
凌夫人抱着儿子,看着他那张与亡夫相似的脸,想起那人也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时行侠仗义,有时放纵不羁……凌沐然今日的这份勇气,倒与他父亲有好几分相肖。
思及此,凌夫人虽有千万句反对的话,却也一下子说不出口了。
第二日早上,在额头上抹了一点药膏,凌沐然便顶着红肿的眼圈和青紫的额头,出门去找高士骞了。
经过昨日这番谈话,凌夫人虽然对他和高士骞事情仍没有松口,却也没再说什么强硬的话。凌沐然相信,只要他坚持,总有铁杵磨成针的那一天。
只是他这副狼狈的样子,看在高士骞眼里,自然是心疼不已。他放下手中的事情,找来最好的药膏,替凌沐然细细地抹在额头上,一边轻声细语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凌沐然眨眨眼,突然皱起眉头叫了一声痛。高士骞见状,原本已经很轻的手脚愈发轻柔,等他把药抹好,又让人去煎一付活血化瘀的草药来。凌沐然等他忙完一切,重新坐定,才淡淡地说:“我昨天回去和我娘说了。”
“说了什么?”高士骞下意识地反问一句,随后才意识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凌沐然:“岳母大人是什么反应?”
“哎呀,我说正经的呢,你还开玩笑!”凌沐然嘟起嘴掐了高士骞一把。高士骞被掐了还乐呵呵的,傻笑着催促他回答:“你娘到底是如何说的呀?”
凌沐然扁扁嘴:“我求了她好久,最后她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看来,依旧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高士骞收起脸上的调笑神色,宠溺地摩挲着凌沐然的头发,道:“辛苦你了,不过以后不准这样对自己的身体,听到没有?”
凌沐然也抓过高士骞的一缕头发,轻轻地一拉一放,玩得挺开心的,随口道:“嗯,因为她是我娘,我才这么做的。要是一点皮肉伤能让娘心软,那也是值得的。”
高士骞沉默了半晌,幽幽地蹦出一句:“有娘疼真好。”
凌沐然看他侧过头去,右侧脸上带着几分落寞,连忙在他脸上搓了几下,宽慰他:“你别太难过了,你娘虽然已经过世了,但是她肯定一直都在保佑你,你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好,还有我们上次化险为夷,我想都是你娘在冥冥之中守护着你吧。所以你更要过得开开心心,这样你娘才能放心”
高士骞微微抿着,看向凌沐然,点点头:“嗯,你说得对,有你在身边,我怎么可能不开心。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纠正你一下。”
“什么?”凌沐然不明所以地看着高士骞。
“你怎么能管我娘叫‘你娘’呢,应该叫婆婆啊!”高士骞脸上又恢复了痞痞的笑容,这句话说得凌沐然又气又好笑,甩开高士骞的手,到外面看店铺的情况去了。
这天下午,高士骞和凌沐然出城去找程丕枚。刚进入书房,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程丕枚的脸色阴沉得很,连一向调皮的蓝羽,也安静地呆在角落里,站得笔直,脸上不带一丝笑意。
“怎么了?”高士骞在屋里站了半刻,都不见有人开口,便硬着头皮问道。
程丕枚撇了蓝羽一眼,后者立刻拿起一张纸递过去。高士骞接过,那张纸上写了一条让他皱眉的消息——高家的镖局又遭劫镖,被劫的还都是高士宝所说的,沿海的那几笔大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