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隔着几个人,池越喊一声。寻声而来,裴贺阳转过头,满脸的暴躁瞬间松掉,眼神的怒气冲冲也变淡许多。人群很配合,给池越让出一条道,他拉着箱子走过去,先扫一眼裴贺阳,又看向拽着他胳膊不松手的老人。“你是他朋友?欸欸欸,别打岔,我都给你看商标了,是不是哭切,我这衣服是儿子买的,原价就是两千,赶紧赔钱。”老人一头锃光瓦亮的黑发,中气十足,看起来身体不错。裴贺阳看池越一眼,肩膀一下松了,没被攥住的那只手伸进裤兜,要拿手机。池越走过去,一把将老人那只握着他胳膊的手拨开,自己隔在两人中间,语气冰冰冷冷,“您这衣服在哪买的?购物小票还有吗?或者提供一下任何购物凭据都行,没有购物凭据的话,实体店或者网店的名字是什么,让您儿子把购买记录发给我,核实无误后,会赔给您合理的金额。”面对暴躁的人,老头还能撒泼怼回去,但这一番话说得平静流畅,连个停顿都没有,他瞬间猛了,“你你说什么?”不远处又有两个年轻人急匆匆跑过来,扒开人群往里走。“爸,您在这干什么呢?”一位看起来斯斯文文戴眼镜的男人来到老人身边,急赤白咧地问。问话的同时,还拽住老人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随后目光冷冽地看向池越和裴贺阳。没等有人说话,又跑来一个女的,看着男人问,“老公,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老人眼见亲人来了,立刻委屈道,“你看你给我新买的衣服,两千多块呢,被这小子弄脏了。”裴贺阳抬眸看过去,捕捉到儿子听见‘两千块’这几个字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爸,没事,回头咱再买,飞机时间快到了,咱得走了。”老头不依不饶,那个女的也有要冲上来打一架的气势,但都被男人按下,“他跟您道歉了吗?”老头看了裴贺阳一眼,不甘心地点点头,“道歉了,但是态度还是很嚣张。”除了觉得好好一段旅程开端被打扰到,裴贺阳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感受,但听到这句话,挺不爽,老人家不怎么懂事。男人一把握住老人的手,跟哄孩子似的哄着,“行,那我让他再跟您好好倒个歉,成吗?”说着,看向裴贺阳,“先生,您再跟我爸好好倒个歉,这衣服就不用你们陪了。”也不能说是不客气,但字里行间透露着那种‘我让你说,你就得说’的语气。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池越当即就不乐意了,“之前道过谦了,想要钱可以拿单据来。”那女的先挣脱男人的手,“你什么意思啊?我们缺你这点钱?你们把我爸衣服弄脏了,再道个歉能死啊!”裴贺阳冷冷笑了下,声调甩得高,“再倒个歉不会死啊。刚才老爷子从我左边过,他喊了一句‘让让’我没听见,然后转身的功夫他自己举着咖啡就往我身上撞,不信自己去看摄像头。”女人还想吼什么,被他一抬手拦下,“欸,您可千万别说我没听见怪我这种话,这可真不怪我,我左耳朵聋的,不信咱现在就去医院检查。”裴贺阳轻笑一下,转头看向老爷子,“您啊,岁数到这了,别总想着给自己赚外快了,衣服上那个哭泣的标,走线位置不对,真想讹钱,也先下点本钱,让您儿子给买件正品。”老头子脸上一阵红白。周围看热闹的人几乎同时倒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掺杂着对年轻人聋了的惋惜以及对老人碰瓷恶性的痛恨。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女人,一下子说不出话,转头看向男人。“行了,爸,咱回去吧,飞机不等人。”男人沉下气,扶住老人手臂要往外走。突然,老人一个抽搐,捂着胸口浑身颤抖,嘴里还念念有词,“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看到这场面,池越一把搂住裴贺阳的肩膀,指着他脑袋喊一声,“他这脑袋里面有畸形血管,生气生大了就会爆掉,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们一家子陪到底。”得,老头病好了。一场闹剧结束,看热闹的群众总会在最后做出口口相传的总结陈词。池越牵着裴贺阳往外走的时候,耳边不断有人在议论。“那个小伙子太可惜了,年纪轻轻耳朵聋了,哎,另外那个是他哥哥吧,还牵着他呢。”“可不是嘛,你说那老头也真是的,跑机场碰瓷来了。”“哎,以后遇到这样的人离远点吧。”“就是就是,不过,那个小伙子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