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是他们罪有应得)===江晚吟微微仰着头,双目澄澈,纯洁无辜,仿佛当真什么都不懂。若是陆缙不知真相,定会被她骗到。纵然心底波涛汹涌,陆缙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只道:“你不必管。”说罢,下颌微抬,示意她:“耳朵捂上。”她也不愿去听那些污言秽语,陆缙从来都不对她说那些,便乖乖地捂上了耳。她更不想长针眼,那男子的后背都是赘肉,比起陆缙的块垒分明来,实在差得远。确保妻妹看不见也听不见之后,陆缙转身吩咐康平道:“去看看。”康平一走出去,对面两个正在热火朝天中的人这才醒过神来。那女子尖叫了一声,男子也暗骂着,两个人慌忙抓起衣服分开,拔腿便跑。那男子想跑,被追上来的康平一脚踩在了背上,抓着头发拎起了头:“哟,这不是立雪堂的胡大管事?”“康兄弟。”胡大管事讨好地笑笑,“这么巧,我出来吹风。”“吹风?”康平扯了下他没系好的裤腰,促狭地道,“有这么热吗,吹风吹的把裤子都脱了?”“我……”胡大管事呵呵了两句,满头的汗,求饶地道,“康兄弟你不是明知故问,我吃醉了酒,烦请您行行好,放我这一回。”“公府规矩重,严禁下人们乱来,轻则罚俸,重则赶出去,你是管事,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我可不敢放。再说,今日可不是我一个人撞见的你,你瞧瞧那是谁?”康平示意他往后看。胡大管事瞥了一眼,正看到站在廊下的陆缙,魂都要吓飞了。这位爷可是个铁面无私的主儿,眼里一向揉不得沙子,更别提这种腌臜的事,胡大管事慌忙趴下来磕头:“世子,我错了,求您放过我这一回!”那女子一听,也慌得不行,拢着衣服一溜烟地要从廊下逃出去,被康平一下反剪了双臂,摁在了栏杆上娇声求起饶来。江氏在的这两年,披香院实在不成样子,也是该整治整治了。陆缙神情冷淡,不顾两人的哀求吩咐道:“一并捆着吧。”因着牵涉到立雪堂那边,江华容又不在,陆缙便将叫康平将这两人便送到了立雪堂去。处理完这两人,陆缙方折回去,对江晚吟道:“好了,睁眼吧,我送你回去。”江晚吟微微回眸,正看见那灰头土脸的两个人,衣衫不整地被康平压回去。对奴婢尚且如此,若是陆缙知道了她和长姐的偷龙转凤,定会更生气。江晚吟心口发紧,她心跳砰砰,却还是若无其事地问:“姐夫,出了什么事了,为何要捆他们?”“他们犯了错,自然要罚。”“什么错,那女子不是被欺负了吗,为何连她也捆?”“她没被欺负。”“我明明听见她哭了,她还说不要您没听见吗?”“你听错了。”“可我还听见那男子说要弄死她……”“……他不是真的要她死。”“是么?”江晚吟耳后通红,却还是不得不回头困惑地看向陆缙,“可是死还有什么不同的方法吗?”陆缙亦是停了步,目光沉沉地看回去。有。多了去了。譬如现在,她再说下去,他会有一百种把她摁住弄死的方法。垂在身侧的手臂青筋微微隆起,陆缙压下去,平静地道:“这个,你现在不必知道。”眼神一瞥落陆缙微微绷着的手臂上,江晚吟也有些怕,她适可而止,轻轻嗯了声,没再多言。两人一前一后,风灯下的影子长长的交错在一起,拐过了园子,到了水云间,陆缙将要转身的时候,江晚吟忽然咦了一声:“姐夫,您腰上佩的剑呢?”“什么剑?”陆缙不明。江晚吟眼神迷茫,“没有吗?可我刚刚明明感觉到你佩了剑。”陆缙瞬间明白了她说的剑,他微微移开眼:“丢了。”“丢在哪里了,需要我帮您找吗?”江晚吟急道。“不用。”陆缙拒绝。
江晚吟抬起头看向他,似是不明白:“为何?”又是这双水汪汪的眼,故作单纯,一眼望过去仿佛能将人溺毙。陆缙定了定神,才神色平静的解释道:“康平会去找,时候不早了,你回吧。”“今日多亏了您,我没什么可送的,那改日,我给您打个剑穗吧。”剑穗?亏她能想的出来,她怎么不送把剑鞘来呢?陆缙压了压眼皮,道:“好。”江晚吟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再说下去就太刻意了。且她耳根已经滚烫,再装下去,她自己要被烧熟了。她不由得想,装狐媚这种事也是要天分的,她天分显然不算太好。不过陆缙今日没有拒绝她送的东西,算是有点进益吧。江晚吟压下砰砰的心跳,目送陆缙离开。到了岔路口的时候,她忽然发现陆缙没回前院,反倒往披香院去了,心口顿时一跳,问道:“您是要回披香院吗?”“对,你长姐快回来了,怎么了?”陆缙侧目道。江晚吟笑意顿时凝固。没怎么,不过她又要遭殃了而已。果然老天是长眼的么,她白日里他多少,晚上都要被迫还回去。“没、没什么,天色不早了,我是想让您注意脚底的路。”陆缙嗯了一声,不疾不徐的往回去。等他一走,江晚吟立刻抄了小路,也直奔披香院去。陆缙眼力极好,远远的便瞥见了那鬼鬼祟祟的身影。他本意不过是想吓吓她,并不当真想去披香院。生涩又拙劣,他只当陪她胡闹。然被她三言两语的一激,倒真有了几分说不清的燥意,脚步一转,朝着披香院的方向去。立雪堂陆骥回府时,正看见长公主叫嬷嬷替她捶着肩,一副十分头疼的样子,便自然地走过去,替了嬷嬷,替她揉着肩问道:“出何事了,怎么皱着眉?谁又惹你烦心了,是陆宛那丫头还是二郎”“都不是。”长公主摇头,“刚刚康平撞见了一对偷情的压了过来,咱们府里规矩最是好,没曾想也出了这种事了。”陆骥按着肩的手一顿:“还有这种事,哪个屋里的?”“就是咱们院里的。”长公主幽幽地道,“二郎娶了妻,我原以为能轻松些,没想到江氏是个不成事的,这两年治家实在不严,当初便不该娶她。当年咱们看中的分明是安平郡主,安平长在宫里,同二郎一起长大,谁不说是一对金童玉女?若不是婚事仓促,平南王舍不得她出嫁,怎么也不会轮着江氏。如今安平的未婚夫去了,她正回了宫里小住,我白日见了她一回,她冲着我笑,笑着笑着眼里便出了泪,看的我也颇不是滋味,我猜她大概还是对二郎有意。”“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二郎都已经成婚,江氏便是有小错,却无大过,且是母亲挑的人,又守了咱们二郎两年,咱们可不能过河拆桥休了人家,否则定会会叫人嚼舌根。安平便是再好也不关咱们的事,你还是劝她尽早看开吧。”“我何尝不知,但情爱这种事岂是那么好斩断的?”长公主叹了口气,“得了,别说她了,今日这事够我烦的了,你不知,这管事原是我身边周妈妈的男人,念在周妈妈的份上,我把他留在府里做了个管事。那女的原也是周妈妈引介过来的,也留着做了个女使。谁曾想这两个人背着她厮混到了一起,竟不知羞的在外头就滚了起来,周妈妈今日知道后来找我哭,哭的跟泪人似的,好不可怜!”陆骥听她絮絮地骂,眼神微低,替她倒了杯茶水递过去,问道:“气归气,别伤了身子,不值当。”说罢,他又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后来是如何处置的?”“说起这个我更生气!”长公主头疼,“你不知,周妈妈竟还舍不得那管事,哭完之后,她又跪在我跟前求我放他一马,哭的撕心裂肺的。可这样的人有什么好,都背着她做出这种事来了,且私通的还是她手底下的人,这岂不是把她当傻子耍,她竟还要往上贴?实在太糊涂!她如今儿女双全,又不缺吃用,何必还要跟这样的人过下去?我气的骂了她一顿,她方醒悟,最后只抹着眼让我看着办吧,她不管了。长公主说完顿觉口干,从陆骥手中接过了杯子饮了一大口茶,杯子一撂,她忽然发现陆骥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似的。“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长公主看回去。“……对,很对。”陆骥声音有些虚,他抵着拳咳了一声,“那你是将他们赶出去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两人属实是可恨,自然不能留!男的撵到了庄子上去,做个苦役,女的让牙婆发卖了,眼不见为净,可别在府里带坏了孩子们。”长公主爽利地道。陆骥顿时咳的更厉害,长公主给他倒了杯茶,递了过去:“怎么,你觉得太重?”陆骥抿了口茶,张唇想说什么,转念一想,不过是个丫鬟她便如此义愤填膺,若是平阳知道他还有个同二郎一般大的儿子,且是同她最信任的裴絮——陆骥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说出口,缓缓坐下。“……不重,是他们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