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昼一向是个细心周到的孩子,对待朋友也是一样,所以交友广阔,但真正交心的,少。”
奚琅不知道云苒究竟想表达什么,听得出来她话语未尽,便静静地与她对视,保持着较为谦顺的姿态,等她的后文。
云苒蓦地笑了笑,轻声宽慰:“你别怪我话多,毕竟你现在是我的准儿媳妇,我把你当自家人。”
云苒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所以极少对裴清昼的生活施加干预。
从小到大,他做的任何选择,她都没有任何异议。
没有异议,并不代表漠不关心。
十几年前,她沉溺于丧夫之痛中难以自拔,忽略了儿子,等到慢慢抽身出来,为时已晚。
儿子还认她,却再也无法和她亲近起来。
云苒自认没有资格对裴清昼的生活指手画脚,却无法压制内心的忧虑。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她不想唯一的儿子为了裴家,为了孝道,把后半生的幸福都搭进去。
和奚琅订婚前夕,云苒实在没有压抑住,主动找裴清昼聊了一次。
她问他,这门婚事到底是爷爷逼的,还是他自愿的。
裴清昼的回答让她惊诧了许久,从此再也不过问这件事,也顺其自然接受了奚琅。
“清昼朋友多,关心在乎他的朋友有,他关心在乎的也有,但他对你,和对朋友是不一样的。”
云苒说绕口令似的说完这句话,便微微笑了笑,低头翻开手里的书,终止了这个话题。
奚琅在心里默默咀嚼了一番她这句话,只是念头稍稍转了转,就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裴清昼打来的电话。
她看了看专心看书心无旁骛的云苒,起身走到一边去接通。
“喂?”
……
裴清昼此时刚在酒店吃完早餐,正在去见合作伙伴的车上。
一丝不苟的西装领带将他惯常摆出的平和姿态淡化,尤为凸显犀利冷酷的锋芒。
但电话接通时,他眉眼舒展,嘴角柔柔笑开,仿佛又恢复成了那个平易近人的裴清昼。
“在忙什么?”他轻声问。
这个时间点,国内接近傍晚,又是周末,不知道她有没有践行诺言帮他去探望母亲。
他猜是有的。
果然——
“我在你妈妈这儿。”不知是不是裴清昼的错觉,耳边那道清冷的声线被电流过滤了一遍,竟多了几分柔软的基调。
心口沉着的一口气也因此慢慢舒缓下来。
“辛苦你了,”裴清昼眉眼带笑,看得出来心情舒畅,“自己开车还是司机送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