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点点头,笑问来意,后者只放下了礼物,说是拜访,也无意打扰,但问了宏达集团的两人好。宏达集团的两人看到了秦怀光身后的人,两人眼神闪烁,不吭声了。有客登门,按照礼数也得邀请坐下吃个饭,秦怀光婉拒了,只是走的时候,似察觉过来,忽然看着姜湛说:“咦,这不是苏家的小子么,阿书,你对陈婉也太好了吧。”其他人都发怔了,气氛微妙,许亦筱有些难以置信盯着姜湛。她不是傻子,这才明白姜湛为什么认识江挽书。姜湛这种出身,再心性豁达的人都无法平等看待,但蒋老事先被提醒过,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其他人多多少少表情各异。尤其是许亦筱,看看姜湛,又看看江挽书,眉头皱起。不是她心思狭隘,之前多欣赏姜湛,现在就多忌惮——他接近江挽书,是否有其他目的。在这诡异气氛中,江挽书眼帘微撩,瞥过沉默的姜湛,笑了笑,偏头道:“我对舅舅你不好么?”秦怀光似无所察,毕竟他不是内地的,常年在港都,不知道这些隐秘也正常,只笑说:“你外公很想你,有空常跑跑,别老去国外,外面哪里有家里好。”说着,他看了看姜湛,“阿书没撒谎,小伙子果然长得好帅啊。”然后秦怀光手指推了下眼镜,从容笑着离开。饭桌上众人也无甚其他反应,毕竟都是老道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倒是有人观察了下蒋老的态度,暗想姜湛这样的出身,若是蒋老以前知道,肯定是不收的,现在知道了,恐怕会更为震怒“阿湛,来,喝碗猪肺汤,明早还有活儿呢,不要喝酒,不然起不来。”蒋老夫人笑眯眯给姜湛倒了一碗汤,姜湛应了声,低头默默喝汤。蒋峒情商高,笑着起话题缓和气氛,其他几个客人见状,待姜湛虽不如之前亲热,但也和煦了一些。但那异样的眼神,回避的目光,浮动的思维,敛在言语之下的臆想都是一把利刃。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一顿饭就这么过去了,几个客人先走,江挽书跟许亦筱算是蒋家认识的晚辈,还没走。朱门大户,夜灯冉冉,跟蒋峒一起在门口的许亦筱偏头瞧向边上双数环胸搭着柱子的江挽书,想要说些什么,后者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眉眼染三分醉,唇瓣微凉,“我心里有数。”许亦筱这才放心了些,跟着江挽书一起进去道别。姜湛默默帮收拾了一会碗筷,正洗手,见江挽书进来也没太大的反应,只在厨房背对着,手掌悉悉索索在冰凉的水中清洗,听外面的江挽书婉言告别。他越发低了身子,心脏堵着,双手忍不住搭着盥洗池边沿,喘息有些重。另一侧的蒋老夫人看到了,一怔,但没说什么,默默把厨房留给他,出去了。江挽书他们走了。过了一会,姜湛洗了一把脸,出去平静跟蒋家人告别。蒋峒说要送他回学校,姜湛婉拒了,拿上外套,踱步走出这悠然清雅的四合院。后头,朱门关上后,蒋峒皱着眉说:“我去看看吧,万一出事”蒋老喊住了他,“不会,他没那么脆弱。”转头看向自己的老妻,“你早知道?”“知道啊,你当时非要收他做徒弟,他拒绝不了,你话也放出去了,他不好驳你面子,就跑来跟我说了他的出身,他估计以为我会跟你说。”“那你咋不跟我说?”蒋老瞪眼。老夫人微笑,“我说了你就不收了?这年头,看人看人品,什么时候也看出身了。反正你会收,跟你说了你心里负担反而大,带着异样眼光挑剔学生可不是君子所为。”“你这什么意思!我当然不看出身哎呀哎呀,反正你是对的。”俩老斗着嘴,蒋峒无奈叹气。——————姜湛没有走远,也没有去刷共享单车,他只是走了几步路,在蒋家外面的路边椅子上坐下了,眼前路灯橘光朦胧,他坐在那,明明没有喝酒,身体却很沉,沉到他有些走不动了,只能坐在那,坐了一会,他弯腰躬身,双手抵着椅子,垂头缓缓喘息。他觉得自己的世界有些混沌,所以他才会想起那些年,那些久远的过去。久到他都有些记不清了,只觉得舌根发痒,一直记着一股糖味儿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如来佛压在五指山下的泼猴,那无形的路灯灯光好像都让他无所遁形。羞愧让他抬不起头来。过了一会,眼前的路灯光阴被另一道灯光碾压过,一辆车自那边车道缓缓行驶过来,他抬起头,看到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