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以琛面前的便当几乎吃完了,却不曾开口回应周景言一句。
“你们都是同学,我看莫如生和齐安君关系挺好的,你和齐安君似乎也不错,那你和莫如生怎麽样?”
终於,陈以琛面前的盒子空了,他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回答道:“我和他不熟。”
说完,陈以琛起身收拾桌子,然後便往厨房走去。而周景言不死心地紧随其後,笑著说道:“这倒是,朋友的朋友,未必就是朋友,好像我和齐安君就聊不到一块。”
陈以琛从厨房出来,拐个弯就要进浴室,周景言刹不住车,下意识地就要跟进去。陈以琛终於抬头看向他,淡淡地说:“你不方便进来。”
周景言脸色微变,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仍是底气十足地说:“我是想问你遥控器在哪里,我看会儿电视。”
陈以琛愣了一会儿,回答道:“我这里没有电视。”
周景言这才发现进门到现在,他的目光不曾从陈以琛的身上离开,哪里还顾得上好好看过房里的东西。他尴尬地後退一步,看著陈以琛把门关上,然後才回到客厅。
陈以琛的家里确实整洁,和周景言的狗窝天差地别。只是他的东西少得可怜,除了日常的生活用品以外,竟然连一件私人物品都看不到。他百无聊赖地往地上一坐,无意中发现茶几下面有一本很厚的相册,本以为可以窥探到陈以琛从前的照片,没想到竟然是一本摄影集,封面的角落有一个漂亮的签字──潦草的沈念二字。
沈念是谁?周景言当然很想知道。不仅是因为这本摄影集出现在陈以琛的家,还有里面的摄影作品具有如何的功底。作为一个专业的摄影师,周景言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叫沈念的人确实极有才华,可是,为何不见他成名?
周景言沈思良久,终是确认自己不曾听过这个名字,这就说明至少到现在,他并没有活跃於圈内。
赶在陈以琛出来的前一秒,周景言把相册放回原位。他在浴室待了半个多小时,除了头发还是湿湿的,脸上仍有水滴下来,似乎刚出来前洗过脸。
“我要睡了,抱歉。”
周景言故意看了看手表,说道:“这麽晚了?我来的时候喝了点酒,不方便开车,不如你的客厅借我睡一晚。”
像是知道陈以琛不会拒绝,周景言一边说著,一边起身走向储物柜,问道:“你有被子吗?或者毯子也行。”
陈以琛默不作声地走上前,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然後,沈默地为周景言铺在沙发上。从头至尾,他尽可能不和周景言说话,可是,周景言仍然可以感受到他对自己并无敌意,甚至默许了这种无理的行为。
待到陈以琛准备回房,周景言坐在沙发上,失神地看著他毫无生气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开口,说道:“陈以琛,你还好吗?”
陈以琛的脚步停顿,却没有回头,他的背脊僵硬,周身间散发一股莫名的孤寂。他就像是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之中,而周景言则是那个硬要闯入的人。
“没事。”
隔了很久,陈以琛终於回头,努力地扯动嘴角,却是笑不成笑。
“我会恢复的。”
两人目光对视,空气仿佛凝固,周景言忽然发现,原来陈以琛已经知道自己发现了什麽,那麽,他的纵容是否还有另一层的意思?比如,默许自己接近他的内心,甚至是窥探?
待到陈以琛关上房门,周景言仍然愣在原地,想笑却又不知为何而笑。虽然他没有达成原来的目的,却意外地接近了真正的陈以琛──令他担心,又令他震惊。
周景言想起很久以前,他的老师曾经说过的话,一个演技深厚的演员要不是心中充满爱,那便是充满恨。总之,绝不会有冷淡,乃至於寡淡的人。所以,看起来温润如水的陈以琛,究竟会是什麽样子?
想起莫如生的比喻,周景言确实很好奇。
翌日,陈以琛起床的时候,周景言仍是睡得很沈。沙发实在很小,周景言个子又高,缩手缩脚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
陈以琛没有想到周景言一直都在,或者说,从他昨晚遇到周景言开始,对方已经令他足够以外。
熟睡的周景言看起来有些孩子气,哪里还有平时的嚣张模样,可是,正是这样孩子气的周景言才会厚著脸皮跟他回家,然後,死皮赖脸地硬要住下来。
陈以琛怎麽会不知道周景言的心思,连同他可能发现的事情,陈以琛都是知道的。只是他能做的实在太少,既不能狠心拒绝,也不能接受。
所以,当陈以琛沈默地看了周景言很久以後,终究不过是拿了钥匙和零钱,悄悄地关上房门,下楼买一份早餐给他。
☆、杀死镜头13
周景言是极好面子的人,他说自己不是胆小鬼,那他就不会轻易後退。他说想和陈以琛试试,他就不会轻易放弃。
一个星期後,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只手握著鼠标,正在搜寻近日的机票。另一只手拿著电话,恰恰是打给陈以琛的。
陈以琛一口回绝了他的旅行计划,态度虽然婉转,语气亦是温和,可是,於结果没有区别。而周景言像是猜到一样,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立刻问他,你不是想学摄影吗?不妨在旅行途中,我教你如何?我虽然不是名家,指点你这个门外汉总是够的。
用摄影诱惑陈以琛,周景言本是全无把握,没想到对方犹豫两三秒後,竟然一口答应,著实令周景言有些吃惊。但他并不是拘泥细节的人,既然陈以琛已经答应,自己的目的便是达成,接下来就是高兴地问他,你想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