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日,府里来了个道士,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命中有注定有一劫,需得送到乡下休养身子方可度化。祖母喜好男儿郎,日日夜夜盼着府里有个孙子,对她更是无谓,便对外称嫡小姐身娇体弱的由头将她送到了乡下。娘亲拗不过众人的说辞,只好哭哭啼啼的送到城门口,那时桃杏姐姐不知为何犯了错被一顿打骂,关在房里不得出来相送。罢了,相见也只是徒增烦恼。“王妃,您这是在想什么呢?”白茗沉浸在花灯节的喜悦顿时成了疑惑,这好端端的,主子神色怎的有点惆怅起来,莫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我倒是有点想去看看这花灯节了。”话音未落,便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嬷嬷,那嬷嬷沈临烟是认识的,如果没猜错的话该是戴姝身边的亲近人。“老奴参见王妃,夫人怕娘娘受了委屈,派老奴过来给娘娘送点东西,还望娘娘收下。”嬷嬷端着一个檀木做的托盘,弯着身子利索递给了白茗,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略干燥起皮的嘴正谄媚笑着。见沈临烟没反应,嬷嬷不敢抬头直起身子,只得小心附着眼前人的脸色说道:“老爷也说是他错怪了王妃,现下已经将罪魁祸首阿贵处死了,也为娘娘洗刷了冤屈。”罪魁祸首?替罪羔羊罢了。“替我谢过爹爹,三妹身子如何了?”沈临烟这才摆了摆手让嬷嬷直起身子来。“三小姐,惊吓过度回房歇着了。”嬷嬷直起身来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回答道。“惊吓?不知祖母的佛经她何时抄完,三妹也是该清净一下了。”沈临烟半倚在桌边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人,杏眼中的神色却是不曾见过的冷冽。“是……”嬷嬷以为这大小姐从小在乡下休养,怎么也好说话,结果看来这也是位硬茬,想来也是不好糊弄的。“退下吧。”嬷嬷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出去后,一旁的白茗倒是噗嗤一声捂着嘴偷笑起来:“这嬷嬷定是欺软怕硬惯了,看她那个怂样,笑死奴婢了。”“主母为何又要将我关佛堂?”前脚报信的嬷嬷刚走,沈夏月顿时便变了脸色,双手堪堪将铜镜前的胭脂水粉通通摔在了地上。“小姐息怒……”一旁的小丫鬟跪在地上慌乱着收拾地上的碎片,也不管白嫩的手指是否被划伤,一个劲的劝说着即将疯魔的沈夏月。“息怒?都是贱人!明明我跟四哥哥已经有了感情,一个个的都跑出来勾引,真当我看不出来吗?”看着地上跪着的小丫鬟被吓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狠狠踢了眼前人一脚,又掐又骂,活脱脱如一个疯妇般,言语疯癫。“贱人,你哭什么?就凭你也想勾引四哥哥?”小丫鬟紧紧抱着已经松散着的发髻,嘴里不住的呜咽,嘴唇被生生咬出血来,也不敢说一句话。“你们都给我等着!我沈夏月绝不会善罢甘休。”哭啼声断断续续,不过是无能的怒吼罢了。桃木簪子“王妃,奴婢已经收拾好啦!准备准备咱们就可以回王府了。”白茗两只手欣喜万分的把弄着自己垂落肩头的几缕青丝,这几日可是把她给气坏了,心里巴不得离开这个鬼地方。“嗯,陪我去拜别罢。”原本坐在书案前临摹的女子手里的动作停顿下来,小心将毛笔放回原处后,不紧不慢整理着褶皱的衣袖。这么些时日,是该离去了。白茗站在书桌一侧,小心接过自家主子手中的宣纸,好奇的观望着上面的文字,有点迷惑:“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啊?山中可……奴婢只识得前面两个字。”“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女子原本清澈见底的杏眼缓缓垂下,眼里充斥着说不出的落寞。沈临烟顿了顿,看着眼前人又很快掩下眼底的情绪,嘴角微微上挑道:“随意写写罢了,若是你想识字,我倒是可以教你些。”“奴婢谢谢王妃!”白茗动作利索的将宣纸收在随身的红木盒中,眼里的喜悦不言而喻。“走吧。”沈临烟站起身来微微颔首,当初知道自己可以识字时,恐怕也是这般欣喜若狂的模样吧。刚出院落,忽的出现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只见女子消瘦的面容上沾了些许泥垢,发髻也是松松散散,隐约还夹杂着几片枯叶,此刻正满脸焦急的看着沈临烟。“放肆!哪里来的丫鬟,胆敢冲撞王妃!”自从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丫鬟出现后,白茗急急将自家主子护在身后,生怕又出了什么祸端。沈临烟轻轻拍打着白茗的肩膀,摇头示意。白茗这才不甘心退到一旁,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女子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