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直接的收拾容家,这样钝刀子割肉才是最折磨人。那时他才六岁,城府已那么深,何况是现在。云帝——或是历来君王中,最深不可测,也最可怕的一个。这样的君王,他若向安,天下兴;他若向战,天下乱。翌日早朝云帝坐在宝座上,静听百官奏禀。“刘大人,关于杨虎在办案过程中,对嫌犯大打出手,致使嫌犯身受重伤,性命堪忧一个事。你在事后,对他是不是判的太轻了些?”御史赵德胜看着刘正道,“刘大人,我们都知杨虎是你身边得力干将。但,就是这样你才更应该严肃对待,不能因为私情而罔顾了律法。”这话,就差直白的说刘正徇私舞弊了。刘正听了,神色淡淡,“那以赵大人之见,该怎么惩治杨虎才算是公平,公正呢?”赵德胜面无表情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赵大人你身为刑部尚书应该最清楚这一点儿才对。”杀人偿命?那人现在可还没死。刘正心里冷笑一声。打家劫舍,奸污少女,杀害弱童,叫器官府!对着这么一个恶人,刘正剁了他的心都有,只是当时他忍住了,而杨虎没有,一时暴怒,出手把人伤了。要说这么一个恶徒,别说伤了他,就是弄死他,那也是他罪有应得,替天行道,没人会说什么。然,这次偏不行。因为这人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完颜千染收养的义子!完颜千染——前古都公主,湛王爷姨母,也是跟湛王妃亲近之人。论辈分,当今圣上还要唤她一声姨奶奶。现在完颜千染在白云寺寺斋戒,人不在京城。对于义子完颜明重伤的事还不知道。等她回京知晓了,不知道将是什么反应。平日里完颜千染深居简出,极少问事。对于完颜明的所作所为知道多少,刘正不清楚。不过,就算完颜千染都知道了又如何?若是她在这个时候强势护短。那……皇上怕是也不好做,而他这个刑部尚书位置坐了二十多年的人,仕途怕是也到头了。现在,赵德胜为完颜明铭不平,也不过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吧!借此抓他小辫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说到底,也不过是私心作祟,谁让他曾经也为难过赵家呢!刘正冷哼一声,对着云帝跪下,“皇上,杨虎伤人绝非有意,而是事出有因,请皇上明察。”“刘大人,你这是公然袒护。”“我要是真袒护,杨虎这个时候就不会被关押。”“这么说,刘大人是承认自己有包庇之心了?”“我承认个屁!”粗话秃噜而出,赵德胜脸色难看,“刘大人也是读书之人,怎可满口污言秽语?”刘正抿嘴,叩首,“臣失仪,请皇上责罚。”云帝压下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淡淡开口,“此事稍后再议。今天朕有别的事要跟众卿商讨!”百官听言,立马收起刚才看热闹的心思,肃穆以待。“曹严,宣人进来。”“是!”浮尘挥过,喊,“皇上有令,宣人进殿。”随着高声传召声,百官一直转头,往殿门口望去。少时,一个人走来。待走进,待看清……心口均是一跳,神色各异,意外,惊疑,有所思。“罪臣谢仲,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谢仲,竟然是他。还有,罪臣?!谢仲这自称,是来请罪吗?看到谢仲,不由想到二十多年前旧事。身为顾盛得力干将,谢仲竟没被处置,这已是让人有些意外。纵然他最后斩杀顾盛有功,但这不足以抹去他犯下的错。之前舍命护顾盛,那一举,已是坐实了他的不忠心。这样的人,朝廷难容。看着谢仲,云帝静默。曹严走下来,双手端着一个木檀木盒,走到谢仲跟前,双手递给他,“谢大人。”谢仲看着眼前盒子,伸手接下。看着那盒子,百官有所思,里面会是什么呢?鹤顶红还是匕首?在百官沉思间,云帝起身,缓步走下来,站在大殿中央,看着百官,开口,“身为君王,朕期望能为安王朝的百姓建造一个太平盛世,才不负百姓爱戴。但,这并不容易。要君臣一心,朝廷才能安定;需边境安稳,百姓才能安乐;万民安居乐业,众卿心怀天下,是朕的期望。”“而这其中,边境的稳定,关系江山社稷,镇守边境不容有失,朕希望有一员悍将能为朕守好它。”云帝说着,伸手打开曹严手里的盒子。盒子打开,看清里面所装之物,百官心头猛的一跳。云帝拿出,递于谢仲面前,“谢仲,为朕守国门,你可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