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洪亮的声音洞晓一切,抛出了一个令洛隐不得不接下的筹码:“洛天将,那一段你尚未想起的回忆,我现在就还于你!”
不等洛隐答应与否,一道白光劈中了洛隐的后脖颈,他缓缓瘫软在苏离的怀中,视线渐渐迷茫起来。
有那么一段梦境,他曾经在落泉梦见过,这一次,又从这里重新开始了……
“月兔!快!”洛隐边跑边从背上抽出一把半人多高的巨型刀扇,往左手边一挥,银光闪过,一只被鲜血染红长毛的兔子迅速跃至刀面,几步跳跃便稳稳立在了他的肩头。
一人一兔翻过由凡间入境仙界的天梯,穿过冰寒的万里云层,迎着刺眼灼热的日光往前拼了命地冲过去。月兔紧紧扒住洛隐的衣领,长毛因疾驰而飞扬,墨黑色的眼睛恨不得能看到千里之外。
洛隐喘了口气,安慰它:“快到了!帮我看着后面穷奇追来了没有!”
月兔往后张望了一会,抖抖耳朵,没!
那就好。
洛隐安了心,却不能定心,只求能更快到达那里——越仙台。自从上古凶兽穷奇发了疯,带着千千万万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几乎与仙界同归于尽后,仙界的一切都被妖魔之气掩盖。
越仙台也是,那里原本是仙神犯错领受天罚之地,现在却连佛光都看不到一缕,前方是暗沉沉的漆黑,黑如炼狱。
洛隐置身在这场仙界屠杀之外,或者可以说,这场屠杀是因他而起,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被穷奇迷晕、绑架,连着他守卫的广寒宫内的月兔和穷桑一起被带去了西方。
再醒来时,他恰巧看见小妖抓着月兔要宰杀,突然间,他就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心中血气上涌,随手拎起看得见的武器一路斩杀所有拦路的妖灵,带着月兔逃离。此刻鲜血浸透了他的仙装,脸颊与双手皆是血迹斑斑,看不清面容。
而那把被他抢夺回来的刀扇——斩魔镰更是被血洗了一般。
可他从未想过,为何他能如此轻易地就从穷奇的老窝逃出来……一旦这个念头冒出,洛隐便一狠心将它压了下去,用力咬牙,单手撑住血色刀扇,又一次往越仙台上疾驰跳跃。
忽然,一道紫色雷电从天劈落,硬生生劈断了前路!
洛隐趔趄地往后连退数步,月兔从他肩头摔落翻滚了几下才站稳。骤然又是一道闪电,这次直接从洛隐头顶劈落,接着雷声炸耳,整个人仙的交界处都开始剧烈晃动。洛隐连忙拽起月兔的耳朵,纵身一跃,往下跳了几十米滚落在地。
小心翼翼地抬头,洛隐紧张得额间俱是冷汗,把月兔摁在自己怀里不允许它再跑出去。
四周安静了很久,所有的光线都在两道雷电之后消失,仿佛坠入了虚无空间,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见。
洛隐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曾听某人说过,越仙台不仅仅是领罚之地,也是仙神渡天劫之地,唯有天劫才会出现雷罚。
那么刚才的雷,是天劫?谁的?他的吗?
思忖间,一道划破了黑暗的白光刺痛洛隐的眼睛,他微微低下头缓解,适应了片刻。
他的身周响起了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广寒宫仙将洛隐,后由太白星君剥离魂魄,分出兔妖一魂。洛隐,今日不仅是你的天劫,也是你的天罚,两者合而为一,有毁灭元神的力量,你确定还要继续往前吗?”
“确定。”洛隐听他说完,明白了这是天道的声音,毫不犹豫地说,“仙界的祸,因我而起,自然也要由我承担。”
“好。但你又是否知道,你的天劫并非你一人,而是你与穷奇的双天劫?若你一人承担,恐怕……”
洛隐内心的震惊也就一下,他没有完全明白为何自己的天劫会牵扯上穷奇,唯一想到的只是穷奇十恶不赦也需要上天的惩罚。
可是他不等天道说完,便答:“无需他人分担,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啊……”
不知怎么,洛隐好似在无情的天道中听见了一丝无奈。可最终,天道没有多说,将他直接送入了越仙台。
踏入越仙台的一刹那,乌云盖顶,风如擂鼓,头顶电闪雷鸣。由不得他多问多说多看,数道雷电同时劈落,电闪雷鸣,一瞬间他听不清看不见,凭着直觉闪躲,死死摁着怀里不停挣扎的月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