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元卿命人封死院子,任秋如兰自生自灭。安平看着秋如兰。看着她抱着婴孩小小的尸体,只剩下从白天持续到黑夜的哀嚎。看着她用力得仿佛要将内脏骨血一块块的呕出,耗尽生命,湮灭灵魂,留下她最深的绝望和憎恨。最后一页结束。安平从书中回到接待室。她的眼睛泛红,鼻头也发红,紧紧抿着嘴唇,在南明意味深长的注视下,好半晌才张开嘴,鼻音略重的骂了句:“狗男人!”“不是奸夫□□狗男女吗?”南明贱贱的问。安平恶狠狠的瞪南明,咬牙道:“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南明特别理所当然:“员工福利啊。”安平:“???”安平公主一睁眼,看到的便是一片暗红。像她被凌迟流出来又干涸的血。然而并不是,只是盖头。安平有点奇怪。她掀开盖头,打量周围的环境,这地方她认得,是她和贺元卿成亲的洞房。奇怪了。又来了。安平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太对。想到贺元卿的时候,她是不是过于平静了?总觉得忘了点什么。哦,南明和她的接待室安平没忘,她记得自己这回死了就得到接待室做侍女,和那两个无礼的丫头一样的身份。安平忘的是别的事情。她想了半天……放弃了。“南明?”安平对着空气喊了一声,“你在何处?”“这儿呢。”一个闷闷的声音说着,推门走进来,随手关了门,然后昂首挺胸,表情严肃冷静沉稳的和安平对视。安平:“……”安平:“噗——你,你是……”来人努力沉下嗓音,说了三个字:“容嬷嬷。”说着右手翻转,捏着兰花指晃了晃。安平看到对方拇指和食指捏着东西,又细又长,偶尔反射一线寒光,是根挺长的针。安平还想说什么,来人耳朵一动,说道:“人来了。”然后走到安平身边,眼观鼻鼻观心,在旁边规规矩矩的立着。片刻后,一个人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住。脚步声顿了一会儿,门才被缓慢地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他穿着红色的新郎喜服,容貌俊美无双,但脸上冷冰冰,目光阴沉沉,没有半点成亲之人应有的喜悦或紧张。他原本面无表情,进门的一刹那,视线与房间里的两个人触碰,脸上极快的闪过一抹愕然。他只凝滞了一瞬,短得让人感觉不到,面上冷意消融,嘴角勾起,眼神柔和,似是无奈的温言说道:“娇娇,调皮。”南明:“……”安平:“呵。”安平看着贺元卿毫无波动的眼神,心想,本宫上辈子真是眼瞎,这般无情也能当做有情。贺元卿温柔温和如初,语气宠溺纵容,可新婚之夜,洞房之中,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新娘的眼神都不会这么冷静。回廊上挂着贴了喜字的一排灯笼,可房间里只燃了一双花烛。贺元卿在明处,安平在暗处。贺元卿看不清楚安平的表情,以为她在娇羞。这是理所当然的,便是在刁蛮任性的公主,毕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单纯少女,和自己的喜欢的男子共处一室,自然会紧张害羞。奶娘和贴身宫女早已被贺元卿打发走,但还漏了一个人。贺元卿没放在心上,他缓步走进来,微微笑着,打趣道:“你掀了盖头,我这个正经的新郎要掀什么呢?”藏在暗影中的人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冷哼:“掀你的头盖骨啊。”贺元卿:“……”贺元卿温和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眼中却闪过一道冷光。他缓缓地转过头,盯着南明那张碍眼的橘皮老脸,慢条斯理道:“明公公,这里有我便够了,还请移步。”安平:“……”是的,南明是个太监。一个有着橘子皮老脸,却涂脂抹粉,嘴唇殷红,爱玩儿针,看着就像个变态的太监。这是南明那乖巧听话的助理小精灵,按照她的要求载入的新身份。一个能够随时随地贴身保护安平并且方便行动的角色。嗯,小精灵显然觉得老太监很合适。南明:老板我太难了。南明沉着嗓子,试图让这个壳子自带阴阳怪气效果的声音显得高深、稳重、冷冽一些:“呵呵,恕难从命呢驸马。”还是很阴阳怪气啊。明公公思考一秒,决定放弃挣扎。贺元卿微微蹙眉:“明公公这是何意?”明公公斜着眼睛:“公主殿下千金之躯,不可损伤。”明公公翘着兰花指,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把拂尘,搭在臂弯,慢悠悠的向前走了两步,继续道:“陛下娘娘和太子殿下把保护公主的重任交给洒家,洒家自然得寸步不离的保护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