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午后烈阳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显出斑驳零星的光点,夏蝉鸣啼了整日,或许是被艳阳晒的倦了,懒懒地低鸣显示自己未曾忘记的职责。
腾腾热气至地而起,青石板路面都被炙烤得发烫,绕是这般,凌坤宫内却是半点热气也未浸透,金丝纹绣帷帘后的内殿甚至还透出几丝凉意。
凌坤宫的宫女太监轻手轻脚的做着自己手中的差事。
刚进凌坤宫服侍萧贵妃娘娘的小宫女腊月,端了一碗冰镇银耳羹准备进屋,谁想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往前扑去。
她惊恐地看到手中瓷碗直飞出去,“哐当”一声闷响,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腊月脸色大变,顾不得自己摔破的膝盖,连滚带爬的上前去捡摔在地上的碎片。
她心里直道:“完了。自己闯下大祸了!”
心里这句话一道出,她就惊心听到,内殿那边传来一声呵斥:“哪个笨手笨脚的东西,惊了娘娘午睡。”
是萧贵妃的贴身宫女谨芯姐姐的声音!
腊月一听到这声音,浑身立即筛糠一样颤抖起来。
她跪在原地,拼命磕头认错:“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腊月知道自己今日,这一顿板子,一定是少不了了!
这凌坤宫的主子萧贵妃娘娘,一贯睡眠不好,最讨厌自己睡觉时,外面有声响,将她吵醒!
今日腊月弄出这般大的声响,哪还有活路?
她正在担心,就突然听到内殿传出萧贵妃慵懒冷淡,却又极度冰冷的声音:“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谨芯也是贴身侍候的宫女,听到萧贵妃轻轻飘飘,就给腊月这么重的惩罚,当下身子一颤,但不敢露出任何异样表情。
她连忙对着床榻上贵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道:“是,娘娘。”
腊月听到娘娘命令,脸色大变,泪水决堤而下,她刚想开口再求饶,谨芯连忙对她使了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辩解!
谨芯压低声音道:“你忘了芬儿?”
芬儿,是上个月也是不小心闯了祸事,被萧贵妃处置的另一个小宫女。
腊月一回想起当时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芬儿惨状,不敢再讲话。
这时候过来两个小太监,将腊月拖了下去。
谨芯看着被拖走的腊月,她心里也一阵发颤。但她不敢耽搁,立即转身回殿里。因为萧贵妃还在休息。谨芯要时时刻刻小心,避免她最后,也落得芬儿腊月下场。
腊月被小太监拖到宫苑外一处拐角,拿来长凳,让腊月躺在上面。小太监也怕萧贵妃,行刑时一点也不敢放水,用力挥舞板子,打在腊月身上。
腊月死死咬着唇,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可是实在是太痛了,腊月终是忍耐不住,无声啜泣起来。
谨芯心中并不好受。但她难道就敢招惹这出名难侍候的主子萧贵妃?
她叹了一口气,只在一旁小声哀叹:“在咱们凌坤宫当差,还这般毛手毛脚……打吧。”
腊月行刑的地方在凌坤宫外。有路过的嫔妃瞧见了。
一身青蓝宫装的梅嫔压低了声音,对她身旁的忻美人,口气满带讥讽道:“瞧瞧,凌坤宫里那位,可又在发脾气了。”
忻美人用手巾捂着嘴,脸上同样带着讥讽,低声道:“这些个宫女啊,可真是惨。这萧贵妃不愧是最得皇上恩宠的,人红,这脾气也大得吓人。她宫里的人,倒霉碰到什么事情惹到她稍稍不如意,可就说不得要出人命呢。”
两人低声嘀咕着,却未发现面前忽然立了一道明黄色挺拔的身影,待两人抬起头时,正巧撞上了一脸严肃,表情冷峻的齐晟昀。
两个人立时慌了,忙不迭作揖行礼:“皇……皇上吉祥。”
两人急忙行礼问安,这酷暑的午后,竟能偶遇皇帝,两人又是欣喜,又是担忧。
喜的是宫内佳丽三千,说难听些,皇上可能经常见不到她们这些不得宠的嫔妃,这时间一长,连她们这些人还在宫里,恐怕都忘得一干二净。
但她们也担心,担心刚才她们说的那些嚼舌根的闲话,是否让皇上听了去。
毕竟,那个嚣张跋扈的萧贵妃,可是皇上头号宠爱的人儿。
她们行礼作揖后,偷偷抬头看齐晟昀。却不料看到齐晟昀并未理睬她俩,只是表情冷冷,看着远处萧贵妃的凌坤宫方向。
他的眉头微皱,那表情,竟似乎并无对萧贵妃一丝喜爱神色。
腊月仍在被小太监仗打,那些小太监,并不知齐晟昀,已经来到左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