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客,但却是风璃不大想见到的人,姚契一脸阴沉的走进来,毫不客气地坐下来,压低声音道:“白虎峰不认账,父亲打算再一次息事宁人。”
风璃苦笑道:“白虎峰为什么要认账?难不成让人知道长乐宗内部争斗不休,乱象迭生?只怕外人没打进来,内部会先乱起来。”
姚契道:“已经乱起来了,我今日去母亲那里,看到有人指责鲜于含烟,说是鲜于含烟泄密……”
风璃神色一凛。
姚契皱眉道:“上回江黛云被打,证据指向杨素娥,七长老看杨素娥跟眼珠子似的,江黛云找不到机会下手。
后鲜于含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母亲给你数个令牌,他们说江黛云在外堵住鲜于含烟,鲜于含烟为保命说出令牌事。
母亲震怒异常,鲜于含烟被赶出青鹿台,缥缈峰也不收她,她去求了七长老,七长老让她暂时住在灵玉峰。”
江黛云从鲜于含烟那里得知令牌事,认为打她的不止有杨素娥,还有丹鹤夫人和风璃,她一时拿杨素娥没办法,就把魔爪伸向风璃。
彼时云成章不在,牛大是樊建的手下,江黛云找到樊建,让樊建找到牛大,事后杀樊建,别人找不到证据。
风璃嘲讽道:“也不知道鲜于灯会不会领女儿回去?”
所谓鲜于含烟暂时住在灵玉峰,就是玄菟居士通知鲜于家领人,表面惩罚,实际保护她。
姚契听出她的嘲讽之意,叹口气:“这就是我不喜欢宗门的原因,盘根错节,人事复杂,可偏偏父亲是掌门,我是少主。”
风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姚契道:“你不用这么高深莫测地看着我,这事我真的很无力,也很愧疚……”
风璃从床上坐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温和道:“少主,我现在心情很复杂,分不出多余精力安慰别人,你自己调节情绪好不好?”
姚契点点头,他只是无能为力,而风璃面对的却是真真实实的生命威胁。
待姚契离开后,风璃跟海棠交代两句,出了长乐宗。
……
谷曜看着不远处的卖泥人娃娃的摊子,看着娃娃脸上憨态可掬的笑脸,忽然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这两天他内心备受煎熬。
都说缥缈峰的人难相处,实际他却知道,只要你不犯事,哪怕稍微油滑点儿,缥缈峰的人是不会拿你怎么样。
他们会一边指责你的错处,一边帮你解决问题。
上回他为给母亲买药,倒卖劣质丹药被寇明抓住,寇明收了他的丹药,给他银钱,考虑到他赚黑心钱是为给母亲治病,就没有去宗门揭发他。
这么一个有原则的好人,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可他不能为寇明说话,甚至还得跟外执事堂的人一起,辱骂缥缈峰栽赃嫁祸、摸黑三长老、倚老卖老为难有功之人。
他真真切切感受到当好人的难处,哭不能真心哭,笑得真心笑。
当个好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的眼睛起了雾,怕在大街上被人看到窘状,又怕被白虎峰的人发现,他抹了抹眼泪,忽然看到闪过一抹红色魅影。
他用大袖掩面,警觉地四下看看,确认无人,这才步入魅影消失的方向。
一处不起眼的酒楼,二楼僻静的房间内。
谷曜看着对面那个悲天悯人的神女,眼泪再一次涌满眼眶,他张嘴正要说‘你可来了’,却被风璃冷冰冰的话打断。
“我需要知道柳羡鱼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