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仍旧坚持不懈地响着。曲思远嘟囔了句,揉揉头发跳下床,往门口走去。她打着哈欠拉开门,正对上了之前在雁巡见过的高壮小哥敦实的脸。“老、老板娘!”他这一嗓子嚎得整条走廊都似有了回音,曲思远也觉得耳膜发颤,“你找小江哥吧,他在洗澡。”“哦、哦!”他简直眼睛都不知往哪儿看了,“朱玫姐让我问问,江……老大……老板今天要不要……”“哐啷”一声,浴室门终于打开了,江远路湿着头发赤着脚走了出来。形容虽然狼狈,衬衣裤子倒是穿整齐了。高壮小哥也终于把话挤了出来:“……朱玫姐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你们走你们的,让朱玫把我的票退了。”江远路蹙着眉头,说完就把门关上了。曲思远忍不住调侃:“江老板好凶啊!”对着她那一脸坦荡的表情,江远路又想叹气了。昨晚客房服务拿走的衣服还没送回来,他只得拿起玄关衣架上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醒了就去洗漱,咱们尽量赶在天黑前回去。”下楼吃早饭的时候,他们又遇上了高壮小哥。他挨在朱玫旁边,涨红着脸埋头苦吃。江远路瞪了他一眼,趁着这个机会和他们交代几句后续工作。朱玫还绷得住表情,其他几个理工男就没那么淡定了,视线不时往旁边套着宽大西装外套的曲思远身上飘。“老板娘”出现得这样神出鬼没,造型还这么……怪不得刚才高壮小哥表情那么诡异。好恩爱啊——好羡慕啊——江远路手指在桌面敲了敲,“那就这样?”几个人正神游天外,心虚地收回视线,点头答应。朱玫给团队办好手续,曲思远和江远路也已经回房收拾好下来了。一行人看着自家老板西装革履地上了那辆脏得快看不清车身颜色的五菱之光,载着老板娘轰轰轰上路走了。有了人作伴,曲思远也终于不用隔几个服务站休息一次了。两人交替着往回开,终于在天黑之前看到了远方白鹭山隐约的轮廓。夕霞绚烂,衬得半空中的滑翔伞都似在油画中翱翔。长途跋涉,车子实在脏得不成样子。白鹭山脚下不远就有个自动洗车机,江远路将车开进去,扫好码关紧车窗。水雾冲击得车玻璃起雾发白,黑压压的洗车刷更是把视野遮蔽得干干净净。世界仿佛只剩下车厢那么狭小的一隅。曲思远解开安全带,活动了下胳膊和手脚,回头见江远路仍旧坐着不动,不禁好奇:“你不累吗?”江远路笑笑:“还行。”比起之前没日没夜的加班,开一天车已经很轻松了。“那也要放松一下嘛,”曲思远说着,伸手想要帮他解开安全带,“活动一下手脚,一会儿盘山公路换我来开吧……”她靠得这样近,蓬松的毛衣袖子擦过他胳膊,头发上还残留着昨晚酒店洗漱用品的香气。江远路微低下头,犹豫了下,到底还是附身亲了下。……车子驶出机器时,曲思远连脖子都是红的,再没提换座的事儿。盘山公路熟悉而又漫长,银白色的护栏仿佛蜿蜒的缎带。好不容易驶上玫瑰村,迎接他们的除了曲毅和马艳艳,还有另一个不速之客。人不但来了,还是带着点“债”来的。那史一见人挤眉弄眼的冲他们俩喊,嗓门震天响:“小曲老板,咱们老顾客来了!”老顾客?曲思远才刚下车,循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就见王学恺一身青白配色的运动装,有些腼腆地看着她笑。“王奶……咳咳……王先生呀。”曲思远之前不想办基地了,挨个联系退学费的时候,只有他死也不肯收退款,颇有一番誓与基地共存亡的架势。这么算起来,还真是个“老”顾客。“欢迎呀,这次来多玩几天?”“我还没放假呢,”王学恺可声音温温柔柔的,“我就来看看你好不好——我上次就说了,你一定能撑过去的!”那语气里一股蜜糖一般粘稠的亲密感,曲思远听着有些尴尬,但还是客客气气道:“那谢谢你的支持呀。”王学恺表达完关心,跟着他们进了门,坐下来就一副不打算走的样子,还主动要帮她搬行李上楼。曲思远无奈:“真的不用了,我没什么行李好搬的。”王学恺拎着大箱子跃跃欲试:“这么大一箱呢,别和我客气。”“没客气,这压根不是我的。”王学恺愣住。一直在一边沉默的江远路这才开口:“这是我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