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平淡,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莫哲只觉得身体随着她说出的每一个字冰冷下来,几欲打颤,毕宿把他挡在身后,厉声喝问:“你是何物!?”
“我吗?我是……”
她忽然停下,毕宿听到脚步声靠近,心里暗叫糟糕。
果然,听到声音过来的公孙雄和姚安龙一到,姚夫人就打开房门跑出来,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一般哭着扑进姚安龙怀抱里。
“他们、他们……”
毕宿不躲了,反正躲也躲不了了,怒道:“狡猾的女人——”
过来的不止公孙雄和姚安龙两人,还有很多丫鬟家丁,纱灯聚集,本来黑暗的小院子被照得灯火通明,所有误解鄙夷的目光投向不该站在此处的莫哲和毕宿。
毕宿松开拉住莫哲的手,准备硬抢,身后莫哲忽然轻笑出声。
他本来就十分避忌生人,公孙雄认得他两年,从来没见他笑过,又在如此境况下,莫哲居然笑了。
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动人异常,像是忍俊不禁的样子。
公孙雄问道:“公子笑什么?”
莫哲牵袖抬手,压了一下唇角,好像才勉强忍下笑意,好回答公孙雄。
“我笑毕宿。”
这是怎么回事?毕宿傻眼站定,只听莫哲笑道:“她是狡猾,可她怎么也不算女人吧!居然气得说‘狡猾的女人’。”
姚安龙一听还了得,大怒道:“什么叫做不算女人?甘离偷窥她,借口什么鬼眼天眼的,说得跟真有那么回事一样!晚上你们又来,我夫人要是丑陋无比,你们会来偷窥吗!?”
莫哲和毕宿一起,注视着他夫人,两个人的神情一致,似乎才发现他夫人美貌。
姚安龙气得要死,公孙雄倒是不信莫哲会偷窥别人,特意问:“公子为何在此?”
毕宿还当他想出什么办法,哪知道他言简意赅地说:“来看会动的尸体。”
这下,别说众人被吓了一跳,就是那位姚夫人脸上也隐隐露出狰狞来。
莫哲不紧不慢地道:“清明天气,不冷不热正好,不止游人踏青,连尸体也爬出坟墓来了,阴阳殊途,姚夫人怎么忍心害姚老爷?”
姚安龙显然已经气得失去理智,手指着莫哲破口大骂“一派胡言”!要不是毕宿挡着,手就怕戳到莫哲脸上来了。
事情虽然超出理解,但公孙雄对莫哲的信任也并非建立在言语之上,立即过来拉姚安龙,一迭声地劝解。
引发轰然大乱,莫哲倒好像事不关己,站在一边看。
他看的,仍然是姚夫人,她浑身发抖,泪水涟涟,怎么看都是一个最正常不过的女子。
莫哲轻轻张口道:“身命例,听宣:四辅、六甲、钩陈、天皇、柱下、尚书、内厨,乃至天床更——”
他说的小声,众人都注意着拉扯吵嚷的公孙雄和姚安龙二人,只有姚夫人从他开口的时候,眼睛就不再闪烁,而是定定注视着他。
莫哲吐字清晰,每念一个字,姚夫人的神色就凶恶一分,到天床二字出口,她已经不再是受了委屈的小女人模样,眉峰怒冲,眼神凶残,连牙齿也磨得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