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说他能考上大学,将来是个有本事的。罗兰香就搁背后嘀咕,他有个屁本事。张悦芳听多了,也以为张跃民除了五官啥也没有。这一年来张跃民用行动证明,他不上大学,也比张悦芳张跃华他们过得好。差距拉的太大,张悦芳想嫉妒也嫉妒不起来。梁好运是刚知道那一万块钱彩礼张跃民出了九千。张悦芳却以为那一万块钱全是张跃民掏的。起初张悦芳很震惊,几个月下来习惯了,以往对张跃民的偏见,也在这种习惯中消失了。再说回今天这事,梁好运是把她妈挤兑的不轻。可是罗兰香先挤兑的大姑奶奶。后又有张跃华帮忙,梁好运拦着不许她妈替她姥姥还账,这个钱还是她跟张跃华辛辛苦苦攒的……谁跟钱有仇啊。话又说回来,张悦芳关心老人,梁好运就给她一个微笑。张爷爷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好运来了?坐吧。”梁好运坐下就转向张跃民,说了吗。“爷爷奶奶在老家住习惯了,也有人跟他们说话聊天,不想去。”张跃民道。梁好运不信:“爷爷和奶奶以前在县里上班,更能跟县里人聊得来吧?”张跃民恍然大悟:“对啊。爷爷,你那些战友同事都在县里。奶奶,您前些日子去市里看病,不还说碰到一个大姐?您到了县里,门口不远就有公交站牌,您去看您那个老大姐也方便啊。您不是说她身体快不行了吗?”张奶奶在医院遇到的那位大姐,不光是她战友,还救过她的命。那时她还是个乡下妹子,去市里卖菜被伪军看上,要不是那个大姐,张奶奶的下场用惨不忍睹也不为过。结识了那位大姐,张奶奶走上革命道路,后来才有机会认识她老伴儿。张奶奶比爷爷整整大五岁,因为流过几个孩子,又加上当时各种条件都不好,落下病根,觉得她肯定会走在老伴儿前头。等她走了,留老伴儿一个人可怎么过啊。思及此,张奶奶转向老伴儿,道:“我们,搬过去?”独断专行早年日子艰难,好几个孩子就张跃华他爸一个健健康康活下来,张家爷爷奶奶因此不舍得的打不舍得的骂,结果不知不觉长的窝窝囊囊无担当。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张跃华他爸听父母的。娶了媳妇,媳妇让喝水,他绝不喝粥。罗兰香要是不在家,张跃华也能管住他老子。这样的儿子张爷爷很失望,不稀罕看见他。可是要离开老家搬去县里,离开村里这些老伙计,张爷爷还是不舍。张跃民道:“爷,我那个房子离咱们村就五里路。老村长他们放羊钓鱼都能走这么远。你跟奶奶出来溜溜弯,就能看到他们。再说了,咱们村的人几乎天天上县城去市里,不是卖菜就是卖鸡蛋,你到了县里,他们累了也能过去喝口水。”梁好运再问一句:“爷爷,你们在家住得劲儿吗?您说心里话。”张爷爷说心里话不得劲儿。尤其看到儿子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德行,听到儿媳妇又嘀咕张跃民的坏话,张爷爷是真闹心。张跃民见他回答不出来,道:“就这么定了。明儿上午你们收拾收拾,下午向东过来,连东西带人一块把你们拉过去。”“咋是下午?”张爷爷忙问。张跃民点头:“下午从吕梁村那边过来。我们上午就过去。你们歇着吧。我去外面帮忙收拾收拾。”梁好运带上门,回屋换衣裳。张跃民看到她穿着洗的泛黄的白衬衫和磨的发白的黑裤子,想笑又想叹气,“以后这些衣服别穿了。”低头忙碌的婶子大娘们心想那裙子挺好看的,她们去市里也见人穿过,但都没梁好运身上的好看,为啥不穿啊。简简单单,多大方多喜庆啊。婶子大娘们朝梁好运看去,想劝劝张跃民,一看梁好运身上的衣服,齐声问:“咋穿成这样?”“她没啥新衣服。”张跃民说着,又补一句,“那个红裙子还是我带她去买的。”婶子大娘们之前还嘀咕,咋没嫁妆。闻言手里的活干不下去,“你大伯大妈咋这么小气?”“铁公鸡投胎。”梁好运道。婶子大娘们不禁啧一声,道:“哪有这样的。这么大的闺女——他们也不怕人说嘴啊。”“脸皮厚啥都不怕。”梁好运笑着说:“以前不知道,今天还不清楚啊。”众人想到罗家那一家子,皆忍不住摇头表示没见过那样的。那是五里坡有张跃民的爷爷奶奶这俩退休干部,让村里人清楚地感受到读书有用。老两口得闲还给大伙儿扫盲,又有老村长镇着,就连罗兰香之流也不敢太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