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的凡女,擅离职守,不告而别。”他话语威严。
朝铃撇撇嘴,“什么擅离职守,不是有别的侍女为您做饭了吗?做得比我好吃比我香,我留下来也没用,不如趁早收拾铺盖回家种地。”
“吾不曾用过他人的膳食。”雪见神道。
朝铃歪歪头,“你留下她们,不就是要她们当厨子么?”
“她们为吾之信徒炮制膳食,不为吾。”
朝铃懂了,神的意思是留下她们,是要为那些拖家带口上山要饭的小猫们做饭。朝铃心里有些暖和,原来神知道她累,忙不过来。
“所以……”朝铃问,“您还是想吃我做的饭?”
雪见神静静看着她。
同神相处到现在,朝铃已经很懂这只猫的臭脾气了。他不说话,就是不想承认非朝铃不可但是又必须默认的意思。朝铃不明白了,“我做得又不如她们,您干嘛不吃她们的?”
“炮制美食,当专心专意,”神说,“她们心不诚,意不专。”
朝铃心里甜滋滋的,趁此机会为自己争取权益,“我不用跟她们去睡大通铺吧?要是睡大通铺……”
“不用。”雪见神回复。
“那个茅厕……”
“……”雪见神说,“为你修。”
朝铃心里开了花儿似的,立刻回心转意,“好嘞,您今晚想吃啥,我给您做!”
她跟着雪见神回山上。雪白的猫踏着月光,即便坡陡路滑,他走得依旧优雅威严,像个误入丛林的皇帝。可朝铃就没法儿优雅了,下山容易上山难,她拄着棍儿爬了两步,脚崴了。
雪见神止了步子,立在坡上回头看她。
她摆手,“您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到。”
雪见神蹙眉,道:“麻烦的凡女。”
朝铃瘪瘪嘴,撑着木棍,使劲儿站起来,想赶上雪见神的脚步。眼前忽然白光乍现,仿佛全世界的月光都落在了这里,朝铃下意识挡住眼。当月光落尽,她愣怔怔放下手,倏忽间撞进了一双湛蓝如冰海的眼眸。
高傲的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挑的男人。他有着白净的脸颊,雪白的发,一袭白色深衣,像雪砌成的人。此刻他正蹙着精致的眉心,低眸望着朝铃的红肿的脚踝。他身上有种极为清冷的气息,画卷里的神仙那般飘渺神圣。只消得一眼,便知道他不属于这莽莽世间,他太洁白,同这浑浊的尘世格格不入。
朝铃看得愣了,声音有些发飘,“神,你变人了。”
雪见神似乎很不耐烦。
“养女人,很麻烦。”他评价。
朝铃结结巴巴地说:“我自己能走回去!”
雪见神并不信任她,在她身前蹲下身。
“上来。”
“啊?”朝铃下意识后退,“我怎么能让您背我?”
雪见神略略转过脸,神色似乎又冰凉了几分。他是个惫懒的神明,如果朝铃继续耽误他休息,朝铃知道他一定会把自己扔在这儿。罢了,不就是被神明背么?别人想还没这待遇呢,她能吹一辈子!她从善如流,上了雪见神的背。雪见神向山上走,那陡峭的斜坡在他脚下如履平地,树林子唰唰唰地后退。
朝铃却无暇欣赏树林,她靠在雪见神背上,心里有只小兔子咚咚咚地蹦。雪见神的身子是冷的,像冰块一样,可是朝铃的体温却滚烫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