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将手机调到静音上,真田听到铃声提示音时已经侧头看过来,柳望着他询问的表情赶忙表示是父母亲回家后的保平安短信。真田听到不是出了什么事,本来略微放下心来,细细打量一下正在为蒙混过关而暗自欣喜的某人,突然开口道:“莲二,如果有什么事就直说。”“能有什么事呢。”柳见已经有好几只打起了盹,便微微将头垂了下来低声答话。他最近发现如果自己看着真田的眼睛扯谎,被揭穿的概率高达72。——这种情况是自己恢复了上辈子记忆之后才渐渐出现的,那么以前究竟是皇帝陛下没有发觉,还是发觉了之后为了给自己留面子没有说出来呢……柳虽然知道不管答案是哪一项都是自己跟真田关系越发亲近的表现,但是一想到被他盘问的尴尬,反倒宁愿他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去。真田见他有意躲避,心中泛起一阵无奈感,盯着他随动作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突然不愿两人再这么打太极了。“莲二,”真田捏着他的手腕,见柳抬头看过来,犹豫了一下又不自在地松开手,微微低头沉声道,“我不希望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隐瞒。”若是无事,莲二你刚刚看完短信的表情何以有一瞬间的怪异?柳略微有些失神。他没想到真田会说出这种话来,以往凡是对于自己表现出回避的事,他都是体贴地不予理睬的,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抓住不放……思量了一会儿,他依旧垂下头,维持着一贯的礼貌性微笑:“你说这话的时候真的有想好吗?我有些私人的问题弦一郎你也不需要知道吧。”他说完觉出真田神色有异,想了想又后悔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不对,怕皇帝误会就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作为朋友,我们现在的距离不是正合适的吗……”真田没有回话,原本略带些紧张与期待的表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面对旁人时一贯的冷淡漠然。很长时间以来都不曾在柳面前表露过的冷淡漠然。柳心下不安,低声唤道:“弦一郎?”真田将黑色的帽子压低,整个脸都隐在了帽檐垂下来的阴影中,半天后才冷声道:“很抱歉,是我失礼了。”整个车里不再有人说话。柳生从位子上站起来,轻轻拍打着将快要入睡的丸井唤醒,正待开口将自己的意图说出来,丸井已经笑着站起身,二话不说跑到后排去了。柳生坐到他的位子上,将旁边座位上靠着窗户睡得很不安稳的搭档往自己肩上一放,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拍着后背。仁王靠在这个柔软了不少的靠背上,原本紧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了,还无意识地往柳生肩窝里蹭了蹭。柳生微微一笑,注视着前面那一位上气氛突然冷下来的两人,悠哉游哉地想了一句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参谋你看我和仁王时看得这么明白,为什么轮到你自己头上了你就反而痴呆了呢?绅士转而看着胸膛一起一伏的搭档,暗暗觉得既然立海大皇帝跟立海大军师闹了别扭,自己以后几日的立海大网球部生活会不太好过。柳回到神奈川给父母报了个平安,便兴致勃勃地冲进了照片冲洗社,向老板表示将自己照相机中的照片冲洗两份出来。老板放下手中的活计,将相机内的胶卷拿了出来,估摸了一会儿道:“你一个小时就可以来取了,我忙完现在的马上就给你弄。”柳点头,付过了定金后回到家中,有气无力地跟父母打过招呼,一头栽倒在床上,被硬邦邦的床板硌得一声哀嚎。已经把最重要的照片处理好了,他便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真田今天的反常上来,想起分别时对方冷淡口气,心中郁闷不已。——弦一郎一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做出失礼的举动,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表示“莲二你居然有事情瞒着我”的不满。给朋友也给自己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是柳一贯信奉的交友准则,相信这一条对于严谨认真的真田也同样适用,不管怎么想他今天的行为也太古怪了……我们是很亲密的朋友不假,但是也只是朋友……不是吗,弦一郎?柳撕扯着自己柔软的棕色发丝,直到从头皮间传来剧烈的疼痛,才不甘愿地把手松开,觉得不光真田,自己今天也很反常。不过就是小小地一言不合,连拌嘴也称不上的小事,柳莲二你心里头有必要堵成这个样子吗?如此想着,他不觉烦躁了起来,恰巧此时觉出儿子不对头的柳母已经推门望了过来,柳忙坐直了身子,端出平日里的儒雅微笑表示自己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