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安乡县主敬了一杯酒,便道:“自打陆渊去了边关戍守,平远侯府就消停下来,但陆萱最近看似没什么动静,私底下却做下奇怪的事情。”荣平示意她说下去。能入她眼的县主自然不是蠢货,这安乡该有的敏感性一点不缺。“我这两天一直在勾栏里晃荡,结果听说了月姬的故事,就是当年永王坏事后,被人追捧竞争,身价千金的月姬,她舞姬出身后来却得到了永王恩宠,这里的姑娘们不少都以她为榜样呢。”荣平轻轻笑了笑,“她后来不是被个富商买走了嘛。”“是,但那个富商当即就把她送给了平远侯换取商业上的机会。但前几日有消息传来,月姬进入平远侯府,七个多月就生下了一个女婴。”安乡轻轻摸着下巴:“我特意找人核实,这消息竟然是当年月姬的接生嬷嬷说的,言之凿凿,煞有其事。”荣平举起酒杯轻轻一嗅,十年梨花沉,果然醇香,“那个接生嬷嬷在陆萱出生后,就被送到了外省,怎么最近忽然回来了?还把这么要命的消息拿出来说。若无人授意,谁给她的胆子宣扬陆侯旧事?”安乡随即反应过来,惊讶道:“是陆家人自己做的?那为什么呀,还有比勾栏瓦肆更容易传流言的地方吗?不出几日,大家就会都知道陆萱不是老侯爷的亲女儿了。啧啧,老侯爷被绿了,他女儿恨不得让世上所有人都知道他被绿了。”她敲敲脑袋:“真不懂陆萱的脑子怎么想的。”荣平嘴角的弧度看起来有些讽刺,这还用说嘛。往日她还觉得陆家兄妹古古怪怪,但现在想想,不把他们当兄妹看,当成情人看,不就舒坦多了?这陆萱显然对陆渊情根深种,再加上自己随时可能暴露被诛的反王之女的身份,当然要紧紧抱住这条大腿。她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跟陆渊的感情附和伦理,因此先期蓄势。“可是她这么做,聪明人脑子一串,就能猜到陆萱极有可能是永王后代,这分明是个大把柄——陆渊又不在身边保护,她这不是作死吗?这陆萱敢情是脑子被狗吃了?”荣平慢悠悠吃了颗果子,她这是逼着我出手对付她,我当了反派,她自然就是受害者了。——“大小姐,我觉得这样不妥。”丫头红枣得了陆渊的叮嘱,肩负规劝监视陆萱的职责,眼瞧着陆萱闹得动静越来越大,她终于有点急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您不是侯府亲女儿,而且已经有人在猜您是永王的女儿,一个不慎,就是灭顶之灾啊。”红枣快急哭了。陆萱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蠢丫头。”她是永王之女,这个身份迟早要暴露,如今荣平手里还握着信物,与其让那女人觉得自己有了把柄,就可以对侯爷和侯府为所欲为,倒不如她自己挑破,然后——把事情闹大,逼侯爷一逼。侯爷大权在握,皇朝安危全部掌控在他手里,荣平能如何?反倒是侯爷该趁此机会,挟军队谈条件,恢复永王该有的名誉地位,再封她为郡主甚至公主,她获得了该有的荣耀,侯府的地位便更加坚不可摧。可气哥哥被荣平这个女人蒙蔽了,还困在“忠君爱国”的魔障里,那就只有她在推波助澜,让侯爷哥哥看清真相了。她轻巧的笑了笑,另外换了一件头饰,问到:“你看,这个凤钗好看吗?”红枣一看,脸色就变了。“小姐,这钗可是违制的,您从哪里得来的?”普通人间的凤钗上只许挂三串珠,侯府这样的品级可以挂六串,但陆萱头上这一只金灿灿红莹莹的,赫然挂着九串细珠——这是皇家才能有的规制。陆萱顾镜自视,自我感觉良好。“我早晚会光明正大挂上的,只要我接下来的计划顺理成章完成。”没出多少时日,京城中再次出现流言。永王当年根本没有谋反,他极受帝王亲睐,还很受臣工欢迎,百姓爱戴,如果永王继承皇位,绝对是一流仁君。而这样一位仁慈的王爷,却被荣平设计陷害,荣平带着她的爪牙,闯入永王府,从他府中搜出了龙袍皇冠,参奏皇帝他预备“黄袍加身”。老皇帝诛杀永王,另立太子,就是当今帝王。而荣平却欺帝王年轻不知事,胡作非为,霍乱朝纲,不仅大量培植党羽,玩弄娈童,如今做事还愈发悖俗枉法。她用大批不义之财豢养私军,又涉足赌场伎房囤积大量财富,她要谋逆之事!谣言传到容平耳里时,荣平听得一愣一愣的,可以啊,有情节有人物,说的有声有色,差点连我自己都信了。她递了个奏章进宫,把这些事情如数上报,迅速帝王就给了答复,让她放心去做,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