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平劈头挨了一顿怼,刚要反驳几句,荣夫人子闻声走了出来。“你满口胡说些什么,什么叫“你有多大斤两”?你看看你妹妹写的字,再看看你的字!妹妹练字练的胳膊都肿了,你也不说表扬几句,张口就乱骂。”荣曲低头一看,桌案上摆着的条幅,笔走龙蛇,端正逎劲,竟然是士子必修的馆阁体,而且间架从容结构完美,俨然上乘之作。“平儿就是有才学,那诗分明是平儿自己在屋子里闷了一下午写出来的。你这当哥哥听了外人说妹妹,不替妹妹争辩,怎么反倒怪起自家人来?”荣曲顿时哑然,他秉性刚直,看不上母亲和妹妹“求名谋嫁”的行为,但若妹妹真有才学,那自然是另外一番光景了。荣平看他终于冷静下来,便道:“那姽婳公主的故事真要寻根究底,是林缈的。只是林缈本人并不在意,我也犯不着跟她计较。苏萱是什么角色?我又是什么形象?我若理会她,她便更得意,由她上蹿下跳去吧。”荣曲闻言,诧异的看着妹妹。这个妹妹到底成熟多了,她以往最为在乎浮名,谁说她一个不好,就要跟人争上好几个回合,现在这样沉着大气,倒真是静下心来下苦工的态势。真好!但是荣平不理会,他却不会不理会,当他妹妹好欺负的吗?一盆盆脏水往荣家头上泼。荣曲暗暗握紧了拳。……白月光3荣曲说干就干,他挥马找到林缈,却发现林缈正在那里听戏。他家养的小戏班,唱的他自己度的曲填的词。荣曲听一耳朵,发现正是姽婳公主的故事,再一翻册子,这才发现原来林缈写了三个故事,除了护国公主,还有济世良医,妙手小厨,三个人物三个故事汇编成薄薄一册文书,取名叫《寓世养荣小札》。荣曲看到标题的一瞬间,嘴角无法抑制的抽了抽。谁能想到孤高寥落的林缈还有这么精彩泛滥的内心世界。“这个小札除了林公自己,别人手上可还有?”林缈翻着荣平送给他的新编姽婳诗,慢悠悠的道:“有啊。南边很多人有。”荣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又立即派人下了江南。结果一查才知道,这三个故事林缈少年时期就写了,那边的小戏子说书人都会这三个故事,只是沉沦于东南一隅的下九流,素来为北方京都中高贵风雅的上等人士所鄙视,以至于无人得知罢了。而如今林渺位高名著,也对少年故事闭口不提,所以谁都不知道端庄谨严的林公还写过这样离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好了!如今真相大白,我看苏萱还有什么脸面说姽婳公主的人物故事是她自创的。”荣曲带回来的消息迅速经过松浪轩传遍京城,甚至还有好事之徒特意南下求证。这一考察,大家才发现哦,原来是这样!你苏萱大小姐连民间艺人的玩意儿都要抢,结果还倒打一耙说荣姑娘抄你的。同一个母题,只能你写不许人家写?现在连母题都是你的了?自诩欣赏阳春白雪,结果却是改造润色的下里巴人。甚至于很快有人扒出来《姽婳曲》的原作也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京都文人大多自许身份,骨子里带着自命不凡的清高劲儿,这事一捅出来,顿时对苏萱极为鄙夷。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她当初怎么泼给荣平的污水现在又怎么流到了自己身上。“丑人多作怪,奸人多心机,还想靠贬低荣仙女儿成名呢,啧啧,露馅了吧。”“明明不是文才强,插上鸡毛充凤凰。”……苏萱听到这些言语,气的脸都变形了。她明明记得上辈子捉刀人始终没有出现,也根本无法查证,所以她才敢无所顾忌的据为己有拿来使用。怎么今世事情的走向变成了这样?如今皇朝尤为看重文人,对士子极尽优待,任凭她是东昌伯府的小姐也难以阻挡众口哓哓。苏萱有点头大,更怕长庆王从此厌烦了自己。长庆王可是陆平远的伯乐,自己怎么能开罪丈夫的恩人呢?这么一想,她决定趁着长庆王过寿的机会,送上一份厚礼,讨得他的欢心。她回忆片刻,想到荣平后来在一个破落户手里买到了一把古琴,那把古琴让她在京城大大出了一番风头,还有不少人慕名去看。那这辈子,她就不会再给荣平这个机会了,她立即命人带上千金去买那把古琴回来。转眼间,长庆王寿诞已至,苏萱捧着古琴满脸笑意的登门。结果好巧不巧,荣平也在。荣平穿着一身广袖长裙,内里衬着雪白绣花绫,裙摆上新样宫花纹路由金银二色丝线绣成,飘逸夺人,又鲜艳妩媚,好似雪地里怒放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