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迟了不好,对皮肤不好。”
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秦瑟瑟想笑,又有点想哭:“是,我知道。”
齐烈可能在懊悔自己刚说过的话,电话里安静了好长时间,秦瑟瑟差点以为手机坏了的时候,他又笑了两声:“那个,不好意思这么迟了打扰你。我就想问一下,上次你帮我收拾屋子的时候,新买的那套玻璃杯放在什么地方了?我怎么也找不到。”
秦瑟瑟手机屏幕上是两只鲜红欲滴的樱桃,随机带来的背景图案。电话挂断以后又亮了一会儿,才突然地一黑。
眼前还有两个红色亮点,睁开眼闭起眼都有。
齐烈骑着自行车,带她出去写生。他突然发奇想,要跑到离家很远的一条江边,一路上无数个红绿灯,怕警察叔叔抓,秦瑟瑟就一路不停地跳上跳下。他骑的是一辆二八的男式车,很高,她拉着他,很用力地跳上去。
他就那么两件t恤衫来回地穿,白的,和灰白的。路过一个很长的坡,他不让她下来,弓着腰骑得很用力。秦瑟瑟喊着号子,脚在地下一踮一踮,想帮他省点劲。齐烈被她的怪腔怪调逗笑了,脚撑地停下来:“来,你骑,我推你。”
秦瑟瑟个子不算矮,坐在二八车的座位上够脚踏也挺费劲的。齐烈把她掇上去:“扶稳龙头,推了啊!”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拉着后座,嘿唷嘿唷地往坡上推,阳光使劲晒着,柏油路晒得软软的。
坡顶上有一小段平地,秦瑟瑟笑着往外赶他:“我自己骑,我会骑。”
“那我可就松手了,摔倒了不许喊痛!”秦瑟瑟点点头,暑假里跟齐烈胡乱跑出来的一张黑红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裙子下面两条细长的腿带劲地蹬着脚踏。拐过一个小弯,突兀地就是下坡。秦瑟瑟还没反应过来,车轮就飞快转动往坡下头溜,齐烈大声叫着在后面追,她也尖叫,怎么捏煞车都停不住。风呼呼的,眼前白茬茬一片,亮得刺眼。应该很快,她不记得过了多长时间,清醒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地下,自行车撞在消防栓上两只轮子都变了形,她的心还在怦怦跳,迷迷瞪瞪地看着气急败坏跑过来的齐烈。
“我叫你捏煞车捏煞车!”他一边跑一边叫。
“我捏了……”裙子全翻在腰上,她坐在滚烫的地下,慌忙地把裙子又拉下去。
“你捏个鬼,不会骑非要逞能!撞着哪儿啦?”见她护着裙子,他想也没想上来就掀:“摔破没有?我看看。”
“没有没有!”她飞快躲开爬起来,在地下跳两下:“没摔到,真的!”
齐烈有点明白过来,瞅瞅她,抺抺脸上的汗:“没摔到……就好。”
自行车骑不了了,扛着找到个修车的摊子,两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等。知了嗞嗞叫,一点风也没有。齐烈等了一会儿,架起画板,三两下画好递过来给她看。白纸上用蓝色画了一朵小花,规规则则的八片椭圆形花瓣围着花心,最普通不过最简单不过的花。这画的什么东西?什么意思?
秦瑟瑟歪着头硺磨半天,突然醒悟。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白底小蓝花的内裤,上头的花就是这样的。脸一瞬间通红。齐烈笑着跳起来向马路对面跑去:“买雪糕吃喽!”
沈天宁回来得很迟,开开门,电视机还亮着,秦瑟瑟坐在沙发里,看得目不转睛。他笑着过去坐在她身边,看的又是那部伊朗电影《小鞋子》。
“看多少遍啦?还看!这电影拍的有那么好吗?”在她脸上亲一下。
爸爸和阿里骑着煞车坏了的自行车往坡底下冲,父子两个人尖叫着,撞在了路边的树上。
秦瑟瑟给沈天宁腾出点地方来,把头枕在他肩上。看着电视里旧货车上爸爸那双迷茫无助的眼睛。
她就是对这部电影的评论,那篇评论的名字叫做《戛然而止的希望》。
“晚上吃的什么?”沈天宁身上有股味,秦瑟瑟推他,他嘿嘿笑:“这不是干一天活了,请兄弟们去吃的烤羊肉串,冬天吃羊肉暖和。”他点点秦瑟瑟的头,“说,晚上是不是没吃东西?”